席炎麟愈發過得像行屍走肉,每日每夜的守在玄冰棺木旁邊,朝廷中的大事全靠眾臣們撐著。

直到有一天,席炎麟睜開了悲痛的雙目。

“小劄子,朕想去悠禹城走走。”

他想去看一看第一次遇見霓裳的地方……

宮女太監安排微服私訪,為席炎麟收拾了一大堆的行李,唯恐皇上在旅途中不快。

——

鹹鹹的海風吹來,碧天浩海沒有邊際,席炎麟站在海岸上,腦海中瘋狂湧現著深海中那一吻。

“霓裳,這裏才是你的故居吧?可為什麼朕第二次遇見你,是在皇都最近的海岸?你是故意來尋朕的,對不對?”

心一寸一寸往下沉,啪嗒,一滴眼淚從男人眼眶滴落。

小劄子和馮太醫默默的不敢去打擾,靜靜的候在一旁。

冷風瑟瑟,海岸的水撲打到臉上,透徹心扉的冰冷。

席炎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落淚,可眼淚洶湧,控製不住。

——

回到宮中,席炎麟又是晃晃度日。

時隔三月,藏書閣終於翻找出關於服用鮫人肉後的所有案列。

“皇上,書上記載,凡是服用過鮫人肉的人,最低壽命也是八十年,而在這幾十年內,他們從未生病。”

席炎麟擺了擺手,讓他們退下。

自己趴在了說安上痛哭流涕,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淚水已經沾濕了耳邊鬢發,頭痛欲裂。

席炎麟眼神空洞,“霓裳,這就是你給朕的懲罰,對不對……”

沉寂的那顆心,漸漸死了。

席炎麟每日除了早朝,便全時間投入進處理公務中,好似忙碌的生活能衝淡他的憂傷一樣。

三年已過,席炎麟身邊仍舊孤單形影,許多大臣按耐不住開始勇於勸諫。

“皇上,您乃一國天子,理由擴充後宮,為皇族開枝散葉。”

“皇上,即便不為了您自己,也該為了江山社稷為皇族誕下子嗣。”

一堆大臣隔三差五的勸諫。

席炎麟冷冷的看向他們,隻一句話,“那你們告訴朕,如果挽救一顆已死的心?朕的心早已死了。”

他知道,自己的心早隨著霓裳閉上眼的那一刻,而消亡了。

昱曆一百九十四年,恰逢宥烽帝席炎麟八十四歲,四海升平,普天同慶。

群臣聚會上,觥籌交錯,一批身材曼妙的歌姬翩翩起舞,恭賀著帝王壽宴。

群臣的酒杯中都盛滿著葡萄美酒,齊聲跪下高喊:“恭賀皇上大壽,祝皇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席炎麟撚著酒杯,神情說不出是欣喜還是悲傷,隻淡淡回了一聲。

“平身。”

不知不覺六十年已過,席炎麟孤獨的過完了一生,膝下無一兒一女。

冷風吹得席炎麟的龍袍咕咕作響,一輪宛若銀色彎刀的弦月懸掛於夜空,驀然,一朵煙花當空炸開,照亮了半邊天際。

猶如姹紫嫣紅,白駒過隙。

靜坐在龍椅上的男人,背影寂寥,薄唇輕啟微微顫動,仿佛在低聲喃喃,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霓裳……朕想你了。”

下一瞬,席炎麟撫上自己的臉頰。

才發現,早已發現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