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斯皺了皺眉,說:“七叔,其實為什麼幾個叔伯都謠傳我母親出軌、對丈夫不忠呢?”

“在你的視角裏,蘭伯特是一個好的母親。”七叔看著劉易斯,淡然說,“但你不能了解身為一個女人的她。”

“難道你就了解嗎?”劉易斯心中不悅。

“我也不了解。但我隻是知道的比較多。現在我可以將我知道的告訴你。”七叔娓娓說道,“當年,蘭伯特和索德是戀人,因為索德是被逐出家門的孽子,他的母親又債務纏身,非常不得體,蘭伯特家族便拆散了這段戀人。”

“這是在蘭伯特嫁入劉家之前的事情了吧?”劉易斯說,“這我是知道。”

七叔點頭,笑說:“對,本來是沒什麼的。後來……隻是後來,蘭伯特患了抑鬱症,被送去了晚照島。在島上住了一陣子,就忽然提起了要和老大離婚。這是很奇怪的事情,因為她從來沒有起過這樣的念頭,怎麼去了療養就決定離婚了呢?”

劉易斯也想起,克涅提起過蘭伯特提出離婚的事情,看來是真的。

“老大覺得很奇怪,她忍了這麼多年了,怎麼現在提離婚?他不確信,便找人去查,一查才知道,原來當時索德也在晚照島療養……答案不是不言而喻了,對嗎?”七叔笑笑。

劉易斯臉色變了變,卻說:“這也不代表什麼。”

“可能吧,但畢竟瓜田李下。老大很生氣,立即就飛去了晚照島找她對峙。”

劉易斯卻道:“那母親怎麼說?”

“她說,自己深陷抑鬱的陰影,在這兒遇到了索德之後,又重獲新生,所以想離婚,並承諾不會要老劉任何東西,隻想離開這團‘汙穢’——是呀,當時她用的詞是‘汙穢’,這個詞語讓老大很不開心,所以老大跟我提了好幾遍。”七叔無奈一笑,“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老大不願意離婚,還不是因為不願意分割財產嗎?既然她選擇淨身出戶,那老大也沒有必要做王八,所以最終還是同意了離婚。隻是沒想到,答應了沒兩天,蘭伯特就出了事兒車毀人亡了。”

盡管母親過世已久,但聽到“車毀人亡”四個字的時候,劉易斯的心髒還是疼了。

“噢……”劉易斯頓了頓,說,“你們從來沒告訴過我,父母曾打算離婚。

“當時你還小啊,”七叔理所當然地說,“而且剛經曆喪母之痛,也不便跟你說。”

這個解釋很合理,但劉易斯就是無法相信。

劉易斯合了合眼睛,定了定神,才問:“那麼索德呢?他知道媽媽死了嗎?”

“當然,當地新聞都有播報。”七叔說,“據我所知,蘭伯特死了不久,索德便離開了晚照島這個傷心地,回到了阿伊尼亞休養了。”

“就是這樣?”劉易斯抬起眉毛,問。

“就是這樣。”七叔一臉誠懇地回答,“這種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沒跟你說是因為這是長輩的事情。現在既然說開了,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劉易斯撇過頭,轉身離開了,背景看起來非常孤獨。

七叔看著他的背影,搖頭,嘖嘖道:“真是條可憐蟲。”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誰又不可憐呢?

劉易斯回到車上,取出了克涅給他的文件。克涅拿到了離婚協議的影印版,上麵寫明了,老劉願意分一筆財產給蘭伯特,這筆財產相當於蘭伯特當年的嫁妝。此外,他還同意將兩個兒子的撫養權交給蘭伯特。也就是說,當時蘭伯特確實提出離婚,她也沒有要多餘的東西,隻想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帶走。

而剛剛七叔卻說,蘭伯特同意淨身出戶,這顯然是七叔在撒謊。

劉易斯冷哼:“還騙我呢。”

剛從陌城回來的時候,劉易斯找到了克涅,說了一句讓他震驚的話:“讓我當你的線人吧——”

克涅原本是拒絕的。

但事實上,沒有誰能比劉易斯更進入“傲鷹”集團的核心。

但也沒有誰能比劉易斯更不適合參與這件事——劉易斯可是“傲鷹”的繼承人啊!

身為“傲鷹”繼承人和老劉獨子的劉易斯開車回到了家中。家裏比較安靜。以前老劉還會養鳥,鳥會發出啼鳴,現在,老劉連這個愛好也捐棄了,成天裏暮氣沉沉的,真似一個重症病人。

劉易斯緩緩走到陽台,看到了燈火下老劉蒼老的背影。

言語很難形容劉易斯此刻的心情。

看到父親如此憔悴,劉易斯自然心內酸楚無比,但一想到父親可能犯下的罪過,又忍不住咬牙切齒。

劉易斯卻強作平靜,坐在老劉身邊,冷不防說:“媽媽到底是怎麼死的?”

“車禍身亡。”老劉渾濁的眼睛睜圓,“你怎麼這麼問?”

劉易斯沉聲說:“七叔已經告訴我實情了。母親是被謀殺的。”

這顯然是謊話。

劉易斯看著陽台玻璃上倒映的自己,不覺暗笑,自己果然是劉家人,還是可以做到撒謊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的。

但盡管劉易斯的撒謊技能上漲,這句話也不足以騙到老劉。

七叔是何許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