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媽的脾氣一樣,都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食古不化,吃軟不吃硬。”說起何詠思這個妹妹,何定勳眼神裏多一絲嫌惡,“她要是知道我們的目的是和她彼此利用,她未必願意給我們當槍使。但感情一向是她媽咪的軟肋,她也不例外。”
“爸,我還是不明白,你怎麼能這麼篤定?”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哪有吃虧的母親不好好教育自己子女的,何誌國想不明白。
“所以我讓你試試她,看她知不知道過去的事,結果你自己看到了。”何定勳放下杯子,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想來當年的事情,何詠思根本隻字未提。如今她死了,那些事也就隻能爛在墳墓裏了。我們隻要稍加利用,這個小丫頭就是我們攻擊阮斌最好的武器。”
林夕窩在大床裏,裹著厚被子,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襲來,冷得她直哆嗦。
翌日,林夕頂著兩個核桃眼下樓,傭人看見她,都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表小姐”。
冷不防被嚇一跳,要不是韻依跳出來抱著她的大腿,林夕還以為自己穿越了。
緊接著,林夕又被何韻依驚嚇了一回,她那一聲“小姑媽”,喊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韻依,你是不是發燒,你怎麼這麼叫我?”林夕滿腹狐疑,抬手摸摸她的額頭,“這也不燙啊?”
“你叫我舅舅,她不叫你姑媽叫什麼?”退伍多年,何定勳還是保持著很好的鍛煉習慣。他剛跑步回來,秋末冬初還穿著個短袖短褲。
“舅舅?姑媽?”多麼陌生的字眼,林夕心裏泛著嘀咕,但沒有反駁。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變成親人,她心裏反而不太喜歡何家人了。陪褚浩宇來祝壽的時候,她對他們的印象,更好一些。
相顧無言,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還好有何韻依這個小可愛在,她拉著林夕的胳臂往外拖,“小姑媽,走,走,去看我的兔寶寶,昨天都沒來得及帶你看呢?”
與何定勳擦身而過的時候,林夕下意識的低下頭,她還是覺得太生分,一切看起來都順理成章,但似乎又太自然了。
韻依蹲在地上,往籠子裏放一些菜葉和胡蘿卜丁,晨曦給她的身子蒙上一層鍍金。
林夕看著她無邪的側臉,堅硬的心微微鬆動,“韻依,你為什麼叫我小姑媽?”
“老爸說以後要叫你姑媽,叫了姑媽我們就是一家人,這樣你以後才能常來看我。”韻依歪著頭看著林夕笑,白嫩的手指摳著嘴唇,“可你那麼年輕漂亮,又親切得像姐姐。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給你更名小姑媽了。”
小姑媽,是個可以治愈的稱呼。
看著她的樣子,林夕的心情也跟著明媚起來。抬手拉開韻依唇邊的指頭,“你剛喂完兔子,手指不能塞到嘴裏哦!”
“老爸也這樣說。”韻依雖然依言放下,但噘著嘴明顯很不服氣,“為什麼小兔子吃飯能用手抓,我不能呢?”
“噗……”林夕捂著嘴笑起來,“因為你是人啊,傻丫頭。你怎麼不問問,為什麼小兔子住在籠子裏,你不住在籠子裏呢?”
林夕本來隻是想逗逗她,誰知道韻依卻嚴肅的站起來,用很深沉的看著她,“小姑媽,難道你覺得我們不是住在籠子裏的嗎?隻是籠子大一點,漂亮一點而已。”
沒想到這句話會從一個孩子的嘴裏說出來,林夕愣在那裏。她回頭看看陽光下光鮮的何家大宅,猛然驚覺,從阮家大宅到何家大宅,那些人嘴裏的所謂親情,是不是對她建造的一個又一個牢籠呢?
這個問題盤旋在林夕的腦子裏,攪得她坐立不安,等不及吃午飯,她就匆匆辭別何家人,趕回濱海。
在房門外徘徊很久,她終於鼓起勇氣打開何詠思的房間門。從媽咪去世,林夕再沒有進過這間屋子,哪怕隻是在門口停留,她也會覺得心痛。
房間的布置和出事前沒有半點變化,但沒有想象中的那種荒涼布滿灰塵的味道。她猜想一定是因為羅紅安之前來過,也許他還想過重新裝修這間屋子,但最後沒有擅動半分。
想著那個充滿煙火氣息的男孩,林夕的心裏就多了一些正能量。
林夕在房間裏遊走,翻閱那些屬於媽咪的東西,抽屜裏整體的放著她愛看的雜誌和書籍,幾枚發卡述說著她平淡的一生。何詠思會用好的洗麵奶和護膚品,但不會化妝,所以她的梳妝台很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