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4點,婧虞終於在石謙新的懷裏安靜下來,她累壞了,也嚇壞了,最後是含著眼淚睡著的。

孔家的人陸續到了,先是拄著拐杖的孔老爺子孔宴西和孔立業的老爹孔夢龍;然後是介於孔樂兩家的孔夢玲;最後趕來的是樂靖晟,因為婧虞死活不肯通知樂瑤,而石謙新覺得始終要有一個樂家的人在場,正好樂靖晟打電話來問他有沒有找到婧虞。

暗紅的燈光已經別調成最大亮度的白熾,明亮的光線驅散房間裏的陰暗卻驅不散他們心中的霧霾。

孔老爺子一看這情景立刻就明白過來,揮著拐杖就朝孔立業身上招呼過去,“你這個不長進的狗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爸,爸,你先別生氣,看立業怎麼說。”孔夢琳趕緊拉住盛怒之下的孔宴西,“再說既然是謙少叫我們來的,我們也應該聽聽謙少的意思啊。”

孔宴西當然知道要聽石謙新的意思,他隻希望這幾拐杖能博取一點同情,消消他的怒氣。他這把年紀,今時今日的地位,全峽江市敢在這個時間,把他從床上揪起來的人恐怕也隻有石家的人。

“老爺子,你還是消消氣,今天你就是打斷他的腿,這事兒也不能算完。”石謙新冷冷的掃過這一屋子居心叵測的人,“都坐下吧!”

她被包得像個粽子,安靜的躺在石謙新的懷裏,脆弱得像初生的嬰兒,樂靖晟從進來就站到床邊,他很想說點什麼,可又不知道能說什麼,這一刻所有語言都是太過單薄、蒼白。

良久,他才移開目光,惡狠狠衝向孔立業,扯掉他嘴裏的襪子,“你為什麼這麼對她?為什麼?”

樂靖晟是私生子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孔立業一直對他甚為不屑,即便他現在被人踩在腳下,“樂靖晟,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說的就是你。”

樂靖晟沒有入他想象的那樣大發雷霆,隻是捏住他的下巴,“我再問你一次,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孔立業的花心在圈子裏是出名的,但因為他的出生,任然很多女人趨之若鶩,不過他多數時候不會強人所難。而且婧虞是被石謙新保護著長大的,所以他們這些世代生活在峽江的人,根本不敢輕易碰她。

這不但是樂靖晟最關心的問題,也是所有人關心的問題。

孔宴西用拐杖敲著地板,“你這個忤逆子,你倒是說啊!”

“立業,我們都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你說,你說出來啊?”孔夢琳好言哄著,孔夢龍鐵青著一張臉,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瞪著孔立業眼睛快噴出火來。

孔立業不是沒想過幫楊子嬌,不過情況不允許。他們不過是床伴關係,他犯不著為她搭上身家。更何況憑石謙新的手段,早晚有一天會查到真相,到時候誰也沒有好日子過。

他權衡半晌,才淡淡開口,“你們都知道答案,何必問我。”

孔宴西不明白,孔夢龍不明白,但孔夢琳和樂靖晟以及石謙新都知道是誰。

“謙少,他都已經說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孔夢琳站得腿頭酸了,而且她今晚和姘頭大戰幾個回合,這會兒正是困乏的時候。

“你說呢?”

石謙新看著她,眼神銳利得好像刀鋒。孔夢琳不禁打了個哆嗦,“那,那你還想怎麼樣?”

這種眼神孔夢琳見過一次,那是三年前姚興田離開樂,婧虞遠走古城的時候,知道樂家家變,石謙新從部隊連夜趕回來。他就是用這樣的目光掃過樂家一幹人,包括當時任然在世的樂老爺子,狠狠的說,“如果婧虞有個三長兩短,他會讓樂家多年的心血,變成一場幻夢。”

後來樂瑤讓婧虞給他打了個電話,確定婧虞安好,他的怒氣才平息下來。

“如果你有一個女兒,看見她被人下藥昏迷,撕破衣服,你覺得你會想怎麼樣?”石謙新想把婧虞放下,因為他怕自己控製不住情緒會驚擾她的夢,可婧虞在夢裏仍然死死抓著他的衣服,片刻也不肯鬆開。

“我沒碰她,我根本沒來得及。”被他們進門後一頓亂打,孔立業之前包頭的帕子已經不見,流血的地方也結痂,“你們看看,她把我的頭都打破了。”

他急著證明,從地上艱難的站起來,到自己的家人麵前訴苦。他一激動,聲音就不自覺的提高。

婧虞本來睡得安穩,聽見那個聲音忽然哆嗦起來,石謙新立刻操起床頭的煙灰缸擲了過去。

他是部隊裏的神槍手,年年打靶比賽都是第一,這一下準確無誤的砸中孔立業的後腦,他咕咚一聲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