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畫麵在陸俟忠腦海中飛速閃過。
年幼時的清貧,拜入仙門的意氣風發,被同門欺壓的無奈,千辛萬苦成仙後的喜悅,沒有盡頭的苦逼打工……
為了成就玄仙,自己受了多少苦,煎熬了多少年,付出了多少努力!
足足五萬多載的艱難困苦,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宗主竟然讓我自裁?
陸俟忠挺起胸膛,直截了當地回擊道:“憑什麼,我不服!要說罪魁禍首,‘暗’才是罪魁禍首,我不過是被‘暗’操縱擺布了,宗主你要尋仇,找‘暗’便是,憑什麼把怒氣全都撒到我身上!”
墨軒將捧在手心的馭獸袋緩緩舉起,質問道:“你跟八十二名礦工的遺體待一起這麼久,到頭來就是這幾句話?”
陸俟忠看了馭獸袋一眼,咬著牙說道:“我當然很內疚,可他們畢竟已經死了,但這是‘暗’的鍋,我才不背!”
墨軒歎息著搖了搖頭,說道:“四仙宗律法第一條:殺人者死。你當是兒戲麼!”
陸俟忠心兒一顫,還是硬氣道:“我是仙人!而且是玄仙!豈有給凡人抵命的道理,自古以來,從來就沒有這麼一說!”
墨軒嗤笑道:“什麼狗屁仙人,不過是掌握了一點宇宙天地之間的奧秘和力量的人罷了!金仙也好,玄仙也罷,隻要在我們四仙宗殺了人,都得償命!”
陸俟忠死死盯著墨軒,咬著牙說道:“瓜分那一千三百六十六名礦工的撫恤金的可遠遠不止我一個人,難道你要將分贓的所有人全都殺了麼?!”
墨軒沉默了片刻,說道:“法不責眾,他們便是死罪可免,但活罪也難逃,我會將他們全部關押進礦井進行勞動改造。”
陸俟忠眼角抖動著,氣憤道:“我也是受害者,為什麼不讓我勞動改造,而非要讓我自裁!說了這麼多,還不就是因為你的一己之私,想殺雞儆猴,可憑什麼就要讓我倒血黴!”
純粹就是雞同鴨講,墨軒催促道:“我很忙,你快點自裁吧。”
陸俟忠通紅了眼睛,歇斯底裏咆哮道:“自你TM的裁!老子才不要死!想讓我自裁,門都沒有!你讓我自裁不就是怕手上沾了我的血麼,你TM裝什麼聖人,你不就是拿我來立威,穩定大局,還搞那麼多借口,誰TM不知道啊!”
陸俟忠臉孔完全扭曲,惡狠狠瞪著墨軒,怒吼道:“下麵你TM是不是要拿我家裏人來威脅逼迫我啊,告訴你,老子死都不怕,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老子絕對不會自裁!”
墨軒深深看了陸俟忠一眼,說道:“我尊重你的選擇。罪不及家人,四仙宗不會難為你家裏人。”
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的?陸俟忠渾身顫抖著,猛地噗通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宗主,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給我一個機會吧!我這輩子都給四仙宗做牛做馬、肝腦塗地!我不想死啊!我不能死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墨軒幽幽歎息一聲,直接一指點出。
不!!!
陸俟忠心裏瘋狂咆哮著,就要拚死反抗,可刹那間墨軒的手指已經點到了他額頭上。
精神恍惚間,陸俟忠似乎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死字朝著自己碾壓過來!
哈……到頭來,自己竟然要給那些凡人抵命,奮鬥五萬載,臨死竟然連個泡兒都翻不了,這跟那些死於人造礦難的礦工又有什麼區別!誠如宗主所言,仙人不過是掌握了一點宇宙天地之間的奧秘和力量的人罷了,沒什麼了不起的。而後陸俟忠的意識徹底陷入了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