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煙手中端著水盆,眉宇間浮現出濃烈的難過來,進入北江地段,天氣都變的冰冷起來,仿佛是到了冬天一般。

她放下水盆,又拿了兩件衣服,搭在胳膊上,端著水盆,單手撩開車簾。

車內暖烘烘的,鴻塵與飛渡似乎早已經料想到南宮楚禾會發寒毒,準備的暖爐通通都排上了用場,整個車子內被燒的暖烘烘的,空氣中還有些草藥的味道與血腥味兒凝合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著。

她心中一陣緊縮,難受的立刻放下水盆,快速走到南宮楚禾身邊。

見他閉著眼睛,躺在不寬不窄的床榻上,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眼圈下更是泛著一圈淡淡的黑暈,在在她衣襟上,嘴角,脖子,被褥上,都有不大不小的紅色斑點,血跡斑斑。

她趕緊又從袖口處抽出一條白色的絲帕來,看著絲帕忽然怔了一下,這手帕是江雲墨送給她的,在她不是自己的那段時間裏。

看見這條手帕,冷然煙猛然想起月兒與她所說,江雲墨撐不過晚上,現在算算已經有好幾日,江雲墨是不是死了?

思及此,她心底裏除了抽痛,竟然還泛著一絲後悔與愧疚,她不應該對傷害過她的人有任何的同情,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莫名的對那很男人產生了這種不必要的感情。

她搖搖頭,又看了一眼南宮楚禾,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麵色依舊很蒼白,便覺得心底裏一陣不安,究竟在不安著什麼,她更加是不知道。

她歎息了一聲,將絲帕打濕,輕輕擰幹,擦拭著他嘴角的血跡,與脖子上已經幹涸的血跡。

心中在痛苦,可也不知道在痛苦難受著什麼,隻是一陣陣的泛著心悸,讓她手腳都變得慌亂起來。

看著麵前的男子,手無力的垂落在兩側,靠近他的身子,便感覺到一陣陣的寒冷,在醫館幫了四年,醫術雖說是不精,但也多多少少是看明白了一些。

看著南宮楚禾這個模樣,她也多少明白,他這次寒毒發作,明顯要比前幾次都嚴重很多很多。

在王府的這段日子裏,他究竟有沒有去找過老神醫,有沒有在緩解一下他的寒毒。

在王府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別的事物都已經漸漸地從她腦海裏消失,可偏偏是隻有與江雲墨在一起的一點一滴越發的清晰起來。

以往他就算寒毒發作,也是會堅持著不讓她擔心,會撐著與她說兩句話,可是這次,看著他安靜的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心底裏就仿佛是被刀尖劃過一般難受。

這樣的症狀才第一次,雖然吐血也不似以往那樣嚴重,可這寒毒,就像是地獄裏勾魂使者一般,一點點的勾走了他的生命。

為什麼一下子會忽然嚴重成這個樣子,越發如此,心底裏便濃烈的生出一絲恐懼感,渾身都忍不住的寒戰。

即便腦海裏自動過濾了一些恐怖的想法,可冷然煙也依舊是忍不住的想,她是不是會永遠失去南宮楚禾這般溫暖的人。

是的。

她害怕南宮楚禾死去。

她無法接受南宮楚禾這樣的人離開她,按照他的性格,應該得到這世上

不要!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南宮楚禾離開她。

或許,經曆過後,她無法接受任何人在她麵前死去,要是南宮楚禾也離他而去,她一定會崩潰。

這世上她在意的,都一個個的離開她。

南宮楚禾將她從王府帶出來的那幾天,承載著與他甜蜜記憶的身子,幾乎要隻撐不住,有好幾次都想過要離開這個世界,可是在看著一旁的南宮楚禾,他幾夜幾夜的守在她身邊,不管幹什麼,她都要活下去,不能讓南宮楚禾收到一絲一毫的打擊。

隻是如今,南宮楚禾若是離開,她還有什麼留戀,這個世界,她早就不會有什麼留戀了。

她輕輕的用熱水打濕了手帕,將他脖子上的血絲也拔下來,也許是感受到水的暖意,昏迷了幾天的南宮楚禾緩緩的睜開了雙眸。

冷然煙的眸光頓時亮了許多,就像在沙漠裏徒行了幾日的人看到水源一般,原來,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他看的這般重要,重要到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月白色的手帕被染紅,冷然煙在洗幹淨,在擦著他的脖子,耳後,眸光溫柔的看著他,俊郎的眸光頓時看起來精神了許多,努力勾了勾嘴角,似乎帶著幾壞笑,偏過頭,在她柔軟的手背上輕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