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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音拿筆的手一停,可沒等他抬起頭,梁真就已經起身了。

梁真是不好意思的,話是他想說的話,說出來他也不後悔,可真開口了,他還是覺得羞,一顆心也小鹿亂撞的跳,再待下去他臉都該紅了,那多沒麵子啊。

“我先走了,臨時有場選拔呢!”梁真說著就往派出所外跑,出門後還不往回頭吼一句:“你明天晚上一定要來啊,我等你!”

可能是獎品太誘人,今年報名的人異常的多,因此賽前主辦方臨時決定先來一場海選,幾十個選手混戰到淩晨兩點終於選出了十六個,這個數字也方便抽簽和分組。但海選結束後梁真也沒睡幾個鍾頭,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battle比賽又是從出生到腳指頭都能拿來攻擊和被攻擊diss的,等到都在livehouse的後台候場了,梁真還戴著耳機聽一些選手的歌,希望多積累點素材以備台上用。

而隨著舞台旁邊陸續圍起了觀眾,梁真越來越什麼都聽不進去,頻繁地將手機界麵切換到微信,大約二十分鍾前他問邵明音來了嗎,邵明音到現在都沒回。

梁真瞅著自己的那句問話,越瞅越鬱悶,昨天的海選是宋洲陪他來的,結束後也遲了,他就和宋洲一起回去了,所以從昨天中午開始,梁真就沒和邵明音說上話見過麵。梁真現在那叫一個後悔,後悔自己怎麼沒再死皮賴臉一點,邵明音吃軟不吃硬的,他昨天要是撒嬌賣個萌,邵明音肯定會答應的,哪裏還會像現在這樣,人都聯係不到了。

梁真能聽到外邊舞台下方的嗡嗡的談論聲,那是觀眾陸陸續續都聚起來了。梁真探出頭,半個身子都掛舞台上了,卻因為光線而看不太清台下。梁真於是退了回來,把一模一樣的話又給邵明音發了一遍,剛發送出去就有人從後頭特別哥們的一摟梁真的肩,梁真關了手機屏幕抬起頭,看清了自己身邊的人是猶太。

猶太當然不是原名,但圈子裏都是習慣叫對方“藝名”的,也就隻有梁真,到現在都還沒想出個花名。

猶太打過了招呼,手往兜裏一掏就是要給梁真散煙,梁真擺手,態度堅決地說戒了戒了。

煙這種東西,哪有說戒就戒的,猶太自己叼著根藍利群,煙盒遞向梁真:“就一根。”

“真不抽,而且等會還要唱呐。”

“喲,那我得更警惕了。”猶太說著,把自己那根也放回去了,“我看了下抽簽分組,一直pk到最後,估計就是咱兩,我賽前跟風一下,你不抽我也不抽了。”

“哥們你這麼看得起我。”梁真打鬧得一頂猶太的前胸,他們有私交也有過合作,不管等會兒台上怎麼劍拔弩張,台下大家都是好兄弟。

“那是你實力在這兒了啊,”猶太笑,但又帶著某種必勝的信心,“但誰贏還真說不準的,你可別忘了,這裏是於(溫)就(州)。”

“知道了,”梁真也不怯,兩人的拳頭碰到了一起,“台上見。”

“台上見。”

就像猶太說的,這裏是溫州,最後入選的rapper是溫州本地人的也多,猶太在旁和他們聊時用得都是溫州話,梁真聽不懂也插不上話,就隻是在靠近舞台的地方站著。他抽簽到第一輪,離比賽正式開始也就那麼幾分鍾,他能看到有mc在主持,話筒音量特別大,有dj在試碟,出來的伴奏很令人躁動,他周遭是普通話,溫州話,溫州話裏夾著普通話,他站在候場區能看到小半個觀眾場地。

不像演唱會和音樂節,livehouse裏沒有配備安保和隔離設備,隻要來得夠早,你就能近距離的站在舞台旁邊,一抬手就能碰到一米五左右高的舞台的地板。現在比賽還沒正式開始,但圍著舞台的人群已經是密密麻麻的了,梁真聽說了,今晚的票賣了四百多張,livehouse地方又不大,這麼多人待會兒要是真high起來了,那場麵一定壯觀。

而同時,他的第一個對手,也正站在舞台另一側的後台。

而在往對麵後台瞟了一眼之後,梁真依舊嚐試著往人群裏,他知道那個人如果真的來了,肯定是不會站在最前麵的,最前麵的都是些嘻哈鐵杆聽眾,來遲了根本擠不進去。那個人也不會在人群裏,這裏所有人都是為了看battle聽freestyle來的,不管是哪個選手,隻要表現的夠好,他們都會尖叫歡呼,梁真是想象不出那個人也會有這種向外的情感宣泄的,如果不是遇到了梁真,他都沒有任何契機去接觸說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