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嬤嬤?”琴奏站起身,下意識地想要迎上去,但接著又想起了什麼,那腳頓在原地,卻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裏。她怎麼可以忘記,那年宮嬤嬤同自己說過的話呢。她說,如果她敢再回到這裏半步,她必將親手將她殺了。
“老申在這裏給小姐請安了。”門外的宮嬤嬤低垂著眼瞼,但眼底卻有一抹精光飛快地閃過。屋子裏頭的那個姑娘已經長大了,她也記得當年發生的事,也不曾忘記自己當初立下的誓言。
聽著屋外那道蒼老而無半點生氣的聲音響起,若然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宮嬤嬤是老夫人的貼身婢女,整個寐宇閣裏沒有人不敬重她的。但是這不表示若然就聽得習慣宮嬤嬤此刻那有些陰陽怪氣一般的聲音。
“嬤嬤無須多禮。敢問嬤嬤可曉得夫人請我過去,所謂何事?”琴奏皺起眉尖。夫人從第一天起就不曾喜歡過她,或者可以這樣說,夫人從未喜歡過任何一個人,除了她的兒子欷華公子。
“嬤嬤隻不過是個下人,哪裏能知曉主人家的打算,小姐自然是明白事理的,不會為難我們下人的吧。而且有些事情,您親自過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嗎?”宮嬤嬤說這番話時臉上依然沒有半點起伏。琴奏看著她那張菊花般散開的臉上盡帶上點死灰的顏色,叫人怎麼也看不懂猜不透。
老夫人出嫁前的身份是白雲山莊的大小姐,一招雲卷雲舒在江湖上排行第六,而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的宮嬤嬤武學造詣同樣精深。這會兒臉上竟然會露出死白的樣子,難道在她離開的這兩年裏,發生了什麼事不成?
“真是勞煩嬤嬤特意跑這一趟了,若然,快去替嬤嬤倒茶。”琴奏轉過身去吩咐若然,她的禮數都是宮嬤嬤一手調教出來的,這會兒若是忘了,不就是讓她看笑話了嗎?
琴奏不願意這般,可是若然卻不以為然,即便小姐叫她奉茶給宮嬤嬤喝,可她就是曉得,這眼睛從來都是長在頭頂的宮嬤嬤一定不會進來喝茶的。可不,你看!
“老奴謝過小姐的茶,隻是夫人那邊還要老奴伺候著,不好多耽擱,小姐這邊要是沒事的話,就早點過去見夫人吧,老夫人許久不見小姐,著實想念小姐了。”微微施了個禮,宮嬤嬤背過身,雖已年邁,但卻依然步履矯健,看不出半分的顛簸。琴奏看著嬤嬤遠去的背影,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細細地眯了起來,嘴角露出一抹冷然的笑。
哎,明明是冬日裏,怎滴這抹陽光也會這麼刺眼呢,琴奏淡然地轉過身,毫無表情的臉上浮出些許深沉,然後看了眼空蕩蕩的琴軒,心底忽的疼了一下。當初她離開的時候,春光正好,回來時卻是風雪飄飄,這琴軒縱然擺設絲毫未變,但她也明白,有些東西,早已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