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璃從未想過,他竟然會討厭她。
她定定的望著他,那雙本應充滿溫情的深邃眸子裏,此刻泛著隱隱的冷色,那般的陌生,那般的冷漠,一下子激的她心底泛出一股深冬裏才有的寒氣,那寒氣仿佛帶著尖銳的長刺,驟然用力,就紮進了心髒。
她呼吸一滯,開口道:“允言,你怎麼了?我是你的妻子啊。”
蕭允言陰沉著臉,似乎在強忍著心中的怒氣,薄唇一勾,帶著不屑和嘲諷的語氣,睨了她一眼,道:“妻子?本王怎麼不曾記得,若是本王沒有記錯,本王並沒有和你拜堂,既然沒有拜堂,又何來妻子一說?”
一番話,擊的她頹然倒退。
江暮璃匆匆的去,狼狽的回,府中下人驚懼的不敢言語,誰也不知道為何王爺會如此對待自己剛剛過門的妻子。
“江暮璃,要不是因為你,本王早已娶了自己心愛的女子為妻。若非皇命難違,你當真以為自己能踏進王府半步?”
腦海中不斷回蕩著蕭允言壓製怒氣的低沉嗓音,她無力的倒在床榻上,睜著雙眼,隻覺得頂上帳曼鮮紅的刺眼,刺得她的心狠狠的疼著。
心愛的女子?
“你愛上別人了嗎?”
她喃喃的說著,隻覺得渾身力氣被抽走,軟綿的無法動彈。
她一動也不動,睜大了雙眼,眼角幹澀,驀然滑出滾燙的淚水。
恍惚中,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個煙雨綿綿的江南夜。
她踩著繡鞋,濕了長裙,廊下避雨,卻遇見了渾身浴血的他,隻一眼,便覺得綿長如萬年,他走進了她的心,她救了他的命。
床榻上,被包裹著雙眼的蕭允言緊緊握著她的手,他掌心的顫抖和冰冷一瞬間爬上她的心頭。
“我若苟活,定會娶你為妻,你等我。”
她聽了他的話,在江家等了他三年,她以為她等到了,結果,他卻告訴她,她不夠資格。
......
大婚三日,江暮璃閉門不出,待她再次打開房門的時候,九轉遊廊滿目紅綢。
她怔愣的看著喜慶的王府,心口的窒息鋪天蓋地的罩了下來。
“你們在做什麼?”她隨手抓住一個下人,視線落在她雙手的托盤上,滿滿的紅棗,豔麗的仿佛能滴出血來。
“回......今日,是王爺大婚。”
江暮璃瞳孔一縮,聲音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你說什麼?”
“今日是王爺和祝家小姐的大婚,吉時快到了,奴婢還要去新房。”
丫鬟匆匆走了,仿佛逃也似的。
江暮璃單薄的身子顫顫巍巍的倚在門框上。
“祝家小姐?大婚......”
她猛然起身,顧不得碎白的長裙搖曳,瘋也似得在府中亂竄。
初來乍到,江暮璃連後院的道路都摸不清,足足在偌大的王府裏跌跌撞撞的跑了一炷香,終於,耳邊的樂聲愈發的大了。
心中的不甘和憤懣充斥著胸腔,她甚至能感受到心髒狠狠的疼著。
當一襲正紅鳳衣,團雲蓋頭的新娘子出現在視線中時,她步子一滯,隨後趁人不備闖進禮堂,當著所有賓客的麵毫不猶豫的抬手扯下新娘蓋頭。
火紅蓋頭下,一張精致小臉帶著驚恐映入眼簾。
“淩儀,祝淩儀,真的是你!”
祝淩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終究歸於平靜,畫著精致新娘妝的巴掌臉,微微揚起笑意,帶著微不可查的傲慢,紅唇輕啟道:“暮璃,今日是我和王爺大婚,你既然來了,那便在旁觀禮吧。”
“這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
為什麼會這樣!蕭允言為何會娶她?為什麼偏偏是她!
祝淩儀,這個她唯一的好友,竟然在她進門後三天,就被她的夫君以正室紅衣,吹吹打打的迎進王府!
那她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