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躺在擔架之上,看著黑黢黢的自己的屋子,隻覺一片淒涼,她在這宮中是奴婢的身邊,自然是連差使丫鬟也沒有的,她隻得自己一個人每日打掃屋子,每日梳洗打扮,每個月還得自個去領封賞。
這些尋常事做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寂寞的,直到如今,她被抬著回來,卻連一盞燈也無。
她又想起了總同她拌嘴的靈兒和蕙質蘭心的芳兒,這二人也不知怎麼樣了,爹爹被押進官府,府中一定也已經亂套了罷,芳兒還好,靈兒她倒還真真擔心,一遇到事情就哭個不停...
追根溯源,這都是南宮煙搞的鬼!南宮家的人無一個好東西!
“留步,留步。”雲沐看著欲將自己送到裏屋的人,忙開口道。
眾人隻得將她輕輕放下,再由幾個丫鬟攙扶著她進了裏屋。
“雲沐姑娘,靜妃娘娘吩咐了,讓我們留在此侍奉您。”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不要人侍奉。”
“可...”丫鬟們麵露鬱色,她們是奉命行事,若是主子怪罪下來,她們也沒有好果子吃。
雲沐看出她們的難處,寬慰道:“我自會去向靜妃娘娘說明,你們就先回去罷。”
“是。”丫鬟們福了福身,又退出門外。
“雲沐雲沐!”雲沐耳邊傳來有人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她慢悠悠地朝窗邊走去,隻見趙其楠偕同一人一齊站在她的屋前。
她心中歎了口氣,還是道:“進來罷。”
趙其楠這才拉著身後人進了屋。
“雲沐,今天羽硯找到我,說什麼也要來跟你道歉...”
雲沐看了眼南宮羽硯,隻見她眼中充滿愧疚,仿佛這些事是她自己做的一般。
且看她身著華服,臉頰卻不如往日明豔動人。倒也難怪,她至今還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宮妃,寵愛全被她的姐姐南宮暖暖和清箏占了,再看她整個人都籠罩著頹敗的灰白色,想來也未過上幾天順遂日子。
“不必道歉,這件事同你無關。”
這分明是她姐姐的事,她出來認錯作甚,南宮暖暖那裏還一點動靜也無呢。
南宮羽硯卻張了張口,小心觀察著雲沐的表情:“雲沐...你怎麼樣了?可有大礙?”
她這副謹慎的模樣讓雲沐很不是滋味,為何一個人成了皇帝極寵的妃子,另一個卻淪落到如此境地,當真是旱地旱死,澇地澇死。南宮羽硯的樣貌並不比南宮暖暖差在何處啊...
趙其楠看雲沐許久未回答南宮羽硯的話,以為她是故意晾著她,忙打圓場:“雲沐,我們都擔心你的身子如何了。”
雲沐這才回過神,語氣特地放溫柔了些,想著能寬慰南宮羽硯些:“你們不必擔心,太醫已經給我開了藥了,過上不久應當就好了。”
南宮羽硯聽罷鬆了口氣,卻依舊是垂著頭,壓根不敢看雲沐。
“羽硯,雲沐都說沒事了,你就不用擔心了。”趙其楠扯了扯她的衣袖,她這才勉強露出一絲笑意,這是她姐姐做的,她姐姐不來她還是得來,雲沐可是她的朋友...
“我躺了一天,都快餓死了,你們二人就這樣空手來了?”雲沐故作不滿,露出指責之意。
在二人耳中卻如同大赦,雲沐同她們開玩笑了,那肯定是無事了!
但宮中出了這種事,誰還敢造訪的時候帶些吃食,這不是明擺著的自尋死路麼,於是南宮羽硯凝重地搖了搖頭:“不曾帶吃的過來。”
趙其楠卻是眼明心亮,道:“我這就去差禦膳房給你做些,雲沐你且等等。”
雲沐宮外是一個宮女也無,她們也因為來拜訪雲沐,就讓隨從先回去了,從這裏找到一個路上的宮女,倒也不是很容易,趙其楠擔心雲沐餓著,趕緊出門去了。
“雲沐...對不起啊...”南宮羽硯站在她對麵,雙手交叉。
雲沐坐著搖了搖頭,忽然嚴肅道:“這與你無關,這冤有頭債有主,你姐姐欠下的自然由你姐姐來還,你不必替她認錯,你也替不了。”
日後她要是殺了南宮暖暖和南宮煙的話,與南宮羽硯定也不會有再同桌的機會了,倒不如先將話挑明了,好讓她提前做些心理準備。
原以為南宮羽硯會震驚會窘迫會覺得不給她麵子,誰料她聽了雲沐的話隻是點了點頭,十分淡然,隻重複雲沐的話道:“她欠下的,自然得由她來還。”
而後聲音中才有了些許溫度:“我不想因她同你生分了,並不是執意要替她道歉。”
她們姐妹之間的關係,倒也微妙的很,雲沐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