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的心情很複雜,人總是這樣,陷入一個死胡同,就很難再走出來。
比如一個人做了一件讓你厭惡的事情,那麼就很容易否定他的全部。這也是為什麼,我死也不再回頭。
其實想想,宋時寒真的那麼不可原諒嗎?在那段感情裏,我有我的苦衷,他有他的不得己。
比起我所付出的,他付出的少嗎?
我把他的世界,他所以為的人生,攪了一個天翻地覆,甚至催毀了他的尊嚴,他的信仰,讓他重新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堡壘,這個過程無疑是最痛苦而無助的。
還未等他接受我已經離開他的事實,宋氏又發生變革,他四麵楚歌,也是一步一步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吧?
他真的可恨,可恨的是,在過去的那八年裏,對我好,卻又不夠好。現在對我壞,卻又不夠壞。
我從喉嚨裏擠出支離破碎的聲音,叫了叫他:“宋時寒,時寒……你醒醒!”
聽到我的叫聲,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坐了起來,“怎麼了?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喝水?口渴了還……還是先吃飯?”
我虛弱的搖了搖頭:“我說,我現在很好,你困了就回家休息吧,這裏有護士,我有事叫按鈴叫她們。你好久沒有睡了,這樣不行。”
他冗長的歎了口氣,聲色很沙啞:“你要是哪兒不舒服,就跟我說。”
“嗯,孩子……”
“孩子早產,現在放在衡溫箱裏,需要觀察幾天,醫生說沒有什麼大問題。”
聽到孩子沒事,我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隻是手術完根本不能下床,無法去看看孩子。
我由衷道:“謝謝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第一次做母親,讓人感到惶恐害怕以及不安,如果沒有他陪在身邊,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熬過去這樣的疼痛。
宋時寒突然笑了下,“我很開心,我們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好好的說過話了。看來還得感謝那個孩子,你說是不是?”
他突然握過我的手,一臉認真道:“其實我覺得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孩子很可愛,我可以做他爸爸,我可以!小魚,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一瞬不瞬的看著他,沒有拒絕,隻是問他:“你真的覺得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
宋時寒:“難道不可以?你看我們現在,不是相處得挺好的?”
我:“你真的可以忘了那些過去?”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許久,我輕歎了口氣:“時寒,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們能重新開始,不如試試吧。”
宋時寒猛然瞪大了雙眼,“真的?”
我點了點頭:“真的,我們重新開始,試一試就知道了。”
宋時寒開懷的笑了出來,“好,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愛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嗯,我也會……好好的對你的。”我衝他笑了笑,“我餓了。”
“醫生說你可以吃東西了,我去買些吃的回來。”
見他穿上外套大步離開了醫院,我的笑容斂了回去,我和他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他心裏一直有個結,這個症結在我,解鈴還需係鈴人,我得幫他打開這個結,才能救他,也能救我自己。
如果一味再這樣放任他下去,他的心理疾病會越來越嚴重,現在我和孩子都在他的手上,我倒是不怕,隻是孩子……
我得穩住他的情緒,讓他慢慢的認清楚事實,我與他一起從過去的漩渦裏,真正地走出來。
在醫院裏紮實的住了整一個月,孩子也從衡溫箱裏抱了出來,第一眼看到小家夥的時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我的孩子,是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這種感覺很奇妙。
小家夥五官還沒長開,看不出來像誰,倒是皮膚生得很白,想必是遺傳了父親那邊的優良基因,頭發也是黃黃的。隻是太小個兒了,早出生了一個月,比不得別人足月的孩子。
我抱著他就舍不得再放手,“兒子,給你取個什麼名兒好呢?周……周瑾?叫兩個字會不會太簡單了點兒?周瑾榮?小榮榮?這個挺好聽的,暫時叫你小榮吧。”
宋時寒最近公司裏很忙碌,經過這件事情對我也放鬆了警惕,再加上現在有榮榮,他已經打消了再鎖著我的念頭。
而我……暫時也打算先呆在他的身邊,即來之則安之。或許這是上天的安排,也是我與宋時寒解開心結的契機。
他請了看護與保姆在家裏照顧我和孩子,即使這個孩子與他沒有關係,但他看上去很疼愛榮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