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叔揚說完，手心裏已經全是一層薄薄的熱汗。
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小學時代，費盡全力做好一份答卷，遞到老師麵前，等著她給出或好或壞的評價。
淩晚晚在他的注視下，平靜地抬起了頭，“我去一下洗手間。”
葉叔揚一怔，顯然是沒有從這個答案中回過神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淩晚晚已經不在座位上了。
葉叔揚挺著背坐了一會兒，這種姿勢，他曾經堅持著開了一天的會，都不曾累過，現在忽然有些倦了，就不由放軟了身體，靠在了椅子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叔揚隻覺得自己的臉都被夜風吹得冷冰冰了，淩晚晚依然沒有回來。
葉叔揚猶豫了一下，叫了一個女服務生進去看。
這些人都是見過淩晚晚的。
服務生先是一怔，隨即就一路小跑開去。
葉叔揚聽著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莫名的，心頭有些發緊，他猛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大步朝著洗手間走去。
遠遠的，都能聽到服務員有些發顫的聲音，“淩小姐？”
葉叔揚心下一沉，加快速度，大步走了過去，猛地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寬大得不成樣子的洗手間內，女服務生轉頭驚慌失措地看著他。
頭頂巨大的白熾燈光照了下來，將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隻有服務生的聲音，被燈光拉長，釘在了透亮的大理石上麵。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葉叔揚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葉總……”服務生手足無措地看著他，飛快地說了一句什麼，卻被外麵悠揚的鋼琴聲給掩蓋了過去。
葉叔揚一步跨出了洗手間，衝著正在認真彈琴的人麵色猙獰地大吼了一句，“把鋼琴給老子關了！”
彈琴的帥小夥嚇了一大跳，鋼琴還能關掉嗎？
不過看著葉總裁陰沉沉的臉，小夥子還是乖乖停了下來，站起身，犯錯一般站到了一旁。
葉叔揚已經沒有心情理會他了，他轉頭盯著剛才的服務生，沉聲道，“你再說一遍。”
“淩……淩小姐不見了……”服務生被葉叔揚的臉色嚇了一大跳，斷斷續續地把話憋了出來，就看見眼前人影一閃，已經不見了葉叔揚的身影。
隻有洗手間的門被用力的甩上，左右搖晃。
葉叔揚幾乎是一路小跑地衝出了酒店，然而已經沒有了淩晚晚的身影。
酒店外人來人往，葉叔揚沉著臉，給周助打了電話，讓他派人立刻在酒店周圍找尋淩晚晚的蹤跡。
天色陰沉得可怕，低低的像是快要壓了下來。
街邊的燈一盞接一盞地亮了起來。
葉叔揚不禁握緊了拳頭。
他明明知道淩晚晚是什麼樣的性子，也明明知道，當初是他對不起淩晚晚在先，所以和她再次相逢後，他都在竭力扮演著一副冷靜隱忍的模樣。
隻是剛才，為什麼就突然忍不下去了呢？
手機屏幕黑沉沉的，像是頭頂的夜空。
葉叔揚打了幾十通電話過去，都沒有收到回音。
要是自己能夠再克製一些，或許現在，他應該和淩晚晚一起回家，抱著小淩子滿足的睡過去了吧。
葉叔揚不記得自己在酒店樓下呆了多久，隻看著黑壓壓的人頭不斷湧入酒店，又有黑壓壓的人頭不斷從裏麵出來。
天上漸漸飄起了夜雨，起初隻是細細滴滴，沒過一會兒，就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周助的電話總算是打了過來，“老板，這周圍都找過了，沒有老板娘的影子，要不我讓人去你家看看？也許她已經回家了。”
“嗯。”葉叔揚沒再多說，掛了電話。
雨越下越大，人越走越少。
周圍的燈影被雨水氤氳成了大片大片的黃光。
沒一會兒，天地之間就隻剩下了連綿不絕的雨聲。
葉叔揚突然覺得疲倦，一股沒來由的疲倦。他當初為了新公司上市徹夜不睡的時候，為了和葉家爭鬥焦頭爛額的時候，都從來沒有這麼疲倦過。
另一邊，淩晚晚渾身濕漉漉地盯著莫名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唐語婷，麵無表情。
“上車。”唐語婷坐在車裏，搖下車窗，對淩晚晚抬了抬下巴。
淩晚晚微微皺眉，沒有理會，手插進兜裏，走到路邊，準備打車。
唐語婷臉色一變，很快又笑了出來，“晚晚，我有事找你商量。”
淩晚晚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唐語婷語氣一沉，“關於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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