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晚晚聽得一頭霧水，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了淩煜誤會了自己話裏的意思了，她笑得格外尷尬，不由別過了臉，想要躲開淩煜灼灼的目光，“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這次來找你，是想問一問我接下來的工作。”
淩煜臉上的喜悅一僵，緩緩消失在了空氣裏。像是泡沫一樣，被淩晚晚幾句話一吹，就不見了蹤影。淩煜眼裏的熱切與欣喜化為了平靜，他失望地扯了扯嘴角，“真不好意思，是我想太多了，嗬嗬，你怎麼會，怎麼會想要來看我，我……”
淩煜說不出來了，他低著頭，落寞地看著腳下光潔發亮的地麵。明晃晃的地板上倒映著他滿是疲憊的臉。
淩晚晚不知所措地站在他麵前，她心裏的滋味沒有比淩煜好到哪裏去，隻覺得渾身上下都被一種叫做內疚的東西肆無忌憚地壓住，快要呼吸不過來。淩晚晚猶猶豫豫地開口，想要拉住淩煜，但手到了半途又硬生生地收了回來，“淩煜，你不要這樣。”
淩煜身子晃了晃，他聽出了淩晚晚語氣裏的慌張，連忙收起了自己臉上落魄的神情。他想要的是將快樂帶給淩晚晚，而不是讓自己的愛成為淩晚晚的一種負擔。淩煜在心裏默默地責備了自己一番，對淩晚晚笑道，“你看我，又失態了，你不要在意。”
淩晚晚滿是愧疚地望著他。
淩煜艱難地移開了自己望著淩晚晚的目光，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假裝站在自己麵前的不過是眾多下屬中稀鬆平常的一個。他的手不知不覺地移到了自己身後，握成了拳，“晚晚，你不在的日子裏，你手裏原來的任務，我都讓陳晨和童欣接手了，不過既然你回來了，你就繼續做著那些吧，雖然接近尾聲，不過你用來磨合一段時間也不錯。”
淩晚晚長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心情一放鬆，淩晚晚又意識到了自己和淩煜之間不可避免的尷尬。她絞盡腦汁也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對淩煜毫無壓力地談心，不由皺了皺眉。
淩煜顯然也和她差不多，能言善辯的他也沉默了。兩個人就這樣一言不發地麵對麵站著，和周圍吵鬧的氣氛格格不入。
淩晚晚手心裏滲出了薄薄的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總不可能就這樣和淩煜一直站到晚上吧。淩晚晚被這種尷尬的沉默逼得快要瘋掉，她隻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不讓自己被滿心的歉疚活活壓死。
深吸了一口氣，淩晚晚決定打破這令人氣惱的沉默，“淩煜，既然工作還是和之前一樣，那我也沒有什麼問題了，前段時間麻煩你照顧小四子了，謝謝你。我……我家裏還有事，就先離開了，改天抽空我請你吃飯。”
淩煜的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他十分後悔自己當初選擇了對淩晚晚表白，要是他能冷靜一點，忍住自己的愛意，選擇默默地守在淩晚晚身邊，也許現在，他們兩個人的相處也不會這麼尷尬。再見到淩晚晚的時候，彼此都能夠若無其事地相視一笑。
“好。”淩煜艱難地從自己嘴裏擠出了一個零碎的字來。
淩煜的話音一落，對麵的淩晚晚就長出了一口氣。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要離開這裏，要是再這樣看著淩煜，淩晚晚毫無懷疑自己整個人都會瘋掉。
哪怕是在麵對葉叔揚的時候，淩晚晚都不會如此疲憊。
在葉叔揚麵前，她永遠都是那麼心安理得，因為她能付出的，全都已經付出了。可是在淩煜麵前，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得到。
這樣極端的反差讓她對淩煜充滿了愧疚，她想要的，淩煜都已經傾盡全力地給了她。可是淩煜想要的，隻有她有，她卻固執地死守在懷裏。
淩晚晚低著頭，甚至不敢再去看淩煜的眼睛。那雙從來沒有出現過責罵的眼裏，隻會反射出淩晚晚的自私與頑固。
看著淩晚晚埋頭匆匆從自己身邊走過，淩煜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衝動，一把就抓住了淩晚晚的胳膊。
淩晚晚渾身一顫，抬頭望向淩煜。那眼神裏帶了幾分惶恐與不安，淩煜敗下陣來，硬生生把挽留的話吞回了肚子，他無力地鬆開了淩晚晚。
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從淩晚晚搬到葉叔揚家裏那天起，從淩晚晚拒絕自己起，甚至從更早的時候，在自己和淩晚晚遇見的時候起，就注定了有的話他一輩子也不能夠對淩晚晚說得出口。
淩煜歉然地對淩晚晚笑了笑。淩晚晚的手從空中收了回來，她轉過身，不敢再有絲毫停留，抬腿就要走。身側卻忽然傳來重重地一撞，將毫無防備的她硬生生地撞得東倒西歪。
淩晚晚踉蹌了幾步，退到了身後的牆壁上麵，重重地撞了上去，她扶著牆壁站了起來，還沒有站穩，就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從後麵傳來過來，一瞬間就蔓延過自己的四肢百骸，眼前一黑，淩晚晚一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