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潤微微皺了皺眉。
而此時,沈淑妃招招手將他叫到了身旁,隨後隨意地翻著那本畫冊,微笑著說道:“潤兒,你來看看這個,看看有沒有哪個中意的。”
“……”趙弘潤抬頭瞧了沈淑妃片刻,隨後又瞄了一眼自顧自喝茶,仿佛置身事外的魏天子,心中大致已有數了。
他抬手拿起那本畫冊,漫不經心地翻了翻。
隻見畫冊上所繪的,皆是與他年紀相仿的年輕女子。並且,哪怕是從畫像中,他也能從這些女人的衣著、打扮,還有那充當背景物的假山、水榭判斷,趙弘潤覺得這些女子的家世恐怕絕非等閑。
尋常百姓人家的女兒,哪有什麼閑工夫撐著紙傘倚著假石在畫師前擺姿勢,早迫於家計忙碌去了。
哂笑著搖了搖頭,趙弘潤隨手將畫冊給合上了。
見此,沈淑妃驚訝地問道:“不滿意嗎?潤兒,你還未曾仔細看啊……”
聽聞此言,趙弘潤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微笑著說道:“娘,孩兒已經記牢了。”
沈淑妃聞言麵露驚訝之色,不過魏天子倒是沒有什麼異樣。
也難怪,畢竟早在去年端陽日的家宴時,趙弘潤便已當眾向他人演示了什麼叫做博聞強記、走馬觀碑似的記憶力。他隻是漫不經心地翻了翻東宮太子弘禮等人所著的書,就將那篇文通篇默寫了下來,非但破壞了東宮太子弘禮的大計,同時也驚呆了一大批人。
因此,魏天子倒也並不懷疑趙弘潤僅僅隻是瞥了幾眼,便已將那些畫冊中的女子記在腦海中。
他望了一眼沈淑妃。
似乎是注意到了魏天子的目光示意,沈淑妃溫柔地問道:“潤兒,可曾有哪個中意的?”
“嗬!”趙弘潤笑了笑,搖頭說道:“看來娘親今日召孩兒前來,並非隻是聚餐那麼簡單呐。”
說罷,他轉頭望向了他父皇。
他想地很透徹,畢竟他母親沈淑妃久居在凝香宮,對於外界不甚了解,哪有什麼能力替兒子網羅如此多看上去端莊矜持的名門千金,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此刻在旁自顧自喝茶的他父皇。
此時,趙弘潤臉上的笑容已逐漸收斂了,眼眸微垂,悶不做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代表著他心裏已不大高興。
見此,沈淑妃將兒子拉到身邊,輕輕拍著他的手背說道:“潤兒啊,轉過年你就十六歲了,為娘也曉得你是做大事的人,如今你所操持的冶造局,就連你父皇也時而在為娘麵前誇獎。隻是為娘覺得,潤兒心憂國家大事,這是好事,說明我兒亦是有宏大抱負的男兒,隻不過,這肅王府,終歸還需要一位肅王妃,來替你總籌、安排府裏的事,不至於讓你被家務事牽絆住,不是麼?”
沈淑妃說得很是誠懇,不過趙弘潤顯然有些聽不進去,聞言淡淡說道:“恐怕不是娘的主意。”
沈淑妃麵色一滯,正要開口,那邊魏天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接過話茬說道:“不錯,是朕的主意。”
“……”趙弘潤望向為天子的目光上難免沾染了幾分不悅與抵觸。
平心而論,作為姬趙一族的皇室宗族子弟,趙弘潤從未奢望過他能在婚姻上得到絕對的自由,畢竟比他年長的那些兄弟,沒有一個不是服從了其父皇或宗府的安排,甚至於,大魏曆代皇子們當中,也幾乎沒有能自主決定這件事的。
哪怕是未登基前的魏天子。
因此,事實上趙弘潤早已做好了心裏準備,待日後娶一名他並不歡喜、甚至之前從未見過麵的女人為正室,為肅王妃。
但是,這並不表示他已放棄了鬥爭,相反,隻要還有一線可能,他就不會允許這件事。
不過話說回來,趙弘潤還真沒想到這一日竟然來地這麼早,因為按理來說,皇室成員正式成婚一般都在弱冠之齡,也就是在二十歲左右,未滿弱冠便成婚的不是沒有,隻是相對非常罕見。
趙弘潤望向魏天子的眼神中,仿佛無聲詢問著此事。
可能是注意到了趙弘潤愈加不悅的眼神,沈淑妃正要解釋圓場,卻見魏天子抬手阻止了她的開口,旋即,他直視著趙弘潤正色說道:“你是在琢磨,朕為何偏偏挑在此時提起這樁事,對麼?”
“……”趙弘潤微微皺了皺眉,有些驚訝其父皇在把握人心方麵依舊如此敏銳。
“瞧瞧你這幾日都在做什麼?”魏天子皺起了眉頭,不悅地嗬斥道:“前一陣子,你還誇誇其談,信誓旦旦地向朕保證,定要將冶造局打造成我大魏工藝的標準。可這幾****在做什麼?整日逗留在那一方水榭,為了一個女人……朕允許你出閣辟府,難道就是為了方便你幹這檔子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