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畢竟在因為他們眼裏,視線範圍內仿佛盡是那些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羯角奴隸兵,那人潮,簡直接天連地。
這種海量的人海攻勢,讓他們隻感覺頭皮發麻。
“啪——”
“啪啪——”
城外,在城腳下,那些冒著箭雨衝至此地的奴隸兵們,合力將手中的梯子架在了城牆上。
那密集如蟻群的奴隸兵們,沿著梯子,架著人體,爭先恐後地攀爬城牆。
此時若是從城外放眼望向雒城的西城牆,便不難發現,整片西城牆,人頭湧動,仿佛每一寸城牆,都有羯角奴隸兵們爭相攀爬城牆的身影。
甚是壯觀!
而對於城牆上的商水軍士卒們來說,這卻是莫大的壓力。
尤其是那些商水軍弩手們,他們機械般地重複著裝填箭矢與瞄準射擊的動作,卻絲毫無法不能阻擋城下的奴隸兵們攀爬上城牆的大勢。
不得不說,手持手弩的商水軍弩手數量並不少,而在城內用長弓支援魏軍的羱族戰士,更是數量不下於三四千,但是麵對十幾萬如潮水般湧至城牆的羯角奴隸兵,這點阻力,簡直是弱小。
突然,一名麵容扭曲的羯角兵不顧一切地爬上城牆,然而近在咫尺的兩名商水軍弩手,卻苦於手中的手弩尚未完成裝填箭矢的步驟,眼睜睜看著這名敵軍將腳踏上了牆垛。
“該死!”
其中一名弩手多半是老兵,見此情形當機立斷將手中尚未裝填完弩矢的手弩朝著那名羯角奴隸兵丟了過去,隨即,趁對方下意識用手抵擋的工夫,奮力將其推了下去。
隻聽一聲慘叫,那名奴隸兵被推下城牆,也不曉得是會摔死,還是會砸死城下其餘的奴隸兵。
千人將冉滕的眼中閃過濃濃憂慮,他意識到,他麾下弩手們射殺敵軍的速度,已經趕不上那些奴隸兵攀爬城牆速度。
不得不說,在這種時候,弩的劣勢就暴露出來了。
盡管弩有著不錯的射程與強勁的威力,但是它的射擊間隔實在太長了,在咫尺之遙的近身廝殺中,幾乎起不到什麼作用。
這也是很多時候,當騎兵衝殺弩兵時,一旦弩兵們未能在開場給騎兵造成可觀傷亡的情況下,就會被騎兵們殺個精光的原因。
“弩手停止射擊!退後!弩手停止……他娘的,老子叫你退後!”
見一名弩手仍然站在原地,企圖裝好弩矢將一名已爬上城牆上的奴隸兵射殺,冉滕衝過去一把將其拽了回來,同時迅速地抽出腰間的佩劍,將那名撲下來的羯角奴隸兵刺了個透心涼。
然而,那名羯角奴隸兵似乎還未死透,嘴角滲著鮮血,居然張嘴企圖咬向冉滕的脖子。
隻可惜,冉滕左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右手手持利劍毫不留情地連刺了幾劍,隨後,這才將這具已無多少氣息的屍體隨後丟在腳下。
“你想死麼!?”冉滕瞪著眼睛,怒視著那名不聽號令的弩手。
然而,那名弩兵卻未反駁,隻是用裝填好箭矢的手弩,又將一名攀爬上城牆的奴隸兵給射下了城牆。
“就算這樣我也不會嘉獎你!”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弩手,冉滕伸手在其胸膛上一推,將其推到城牆的裏側,不過眼中卻閃過幾絲讚賞。
而同時,他口中再次重複道:“盾手上前!盾手上前!”
其實這會兒,似央武這樣手持鐵盾的士卒們,早已代替了弩手們原先所站的位置,用左手的鐵盾,將一個又一個的羯角奴隸兵推下城牆,而右手的利刃,則接二連三地砍死那些死活不肯摔下城牆的羯角奴隸兵。
忽然,隻聽砰地一聲,央武左側的木牆被推倒,約七八名奴隸兵從牆垛上跳到了城牆上。
“央武,堅守原地!……弟!”
央武的伍長焦孟大喊一聲。
“喔!”他弟弟焦仲作為預備盾兵,舉著鐵盾擋了過來。
而與此同時,焦孟與樂豹二人各自手持地長槍,在焦仲的兩邊,各自用長槍刺死了一名羯角奴隸兵。
“還有一個!”
處在第一線的央武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焦急地大喊道。
忽然,他眼神一愣,因為他發現,那名漏掉的羯角奴隸兵,被他那位懦弱而善良的同伴李惠用長槍給刺死了。
嘴角揚起幾分笑意,央武深吸一口氣,左手一推鐵盾,將一名羯角奴隸兵推下城牆,同時右手手中的利刃揮出,砍翻了好幾個企圖攀爬上來的敵軍,恍如一夫當關的猛將。
“做得好!”
樂豹讚許道,不過卻並未麵對央武,而是麵對鼓起勇氣終於殺死了一名敵軍的同伴李惠,盡管後者氣喘籲籲,甚至眼神中仍有幾許初次殺人後的驚恐與茫然。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位溫柔可人的女性,李惠喃喃自語著,攥緊了手中的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