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今日是說服不了對方幫忙了。再這樣爭執下去也失了意義，墨潼強忍下心中惆悵，客氣送離了對方後，急急遣人尋回小姽。
他算是看出來了，普天之下若還有人能令緯衡回心轉意，恐怕也隻有她小姽一人了。
墨潼的視線從一望無際的漆黑裏收了回來，他望著不諳世事的小姽，又羨慕又嫉妒，單純真好，這些日子墨潼覺得幾乎心力交瘁。
他甫一與生母相認，生母便被厲烊所害，不能言語，雖生猶死，而撫養他長大成人的姑姑也因此玉殞。
一時間他失去兩個至親的人，還來不及悲憤傷痛，又要肩負起主持靈洲的使命，且還有個天真無邪的妹子急需他的安撫。
他來不及哀傷，更沒有時間自怨自艾，他從一個瀟灑自由的散仙，臨時成為一洲之主……他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雖無星月，卻有黑夜可賞。”
“黑夜？”小姽一頭霧水，墨潼這愛好也太特別了吧，他不會是費神請緯衡幫忙沒成功，受刺激了吧？
“是不是緯衡不願意幫我們？”
他抬眼一驚，怪不得別人都說大愚若智，沒想到小姽也有如此敏感靈犀的時候。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家妹妹，姿色一般般，可魅力卻是至今難逢敵手的。
“上仙不是不願意幫我‘們’，他隻是不願意為了我墨潼以身涉險。”
“啊？”小姽越聽越糊塗了，有些不明白墨潼的弦外之音，“不願意助你不就是不願意助我們嗎？”
“不一樣的。”墨潼愧疚地看著小姽，想到要“利用”她來完成目的，心中委識ブ彌卸崠盅安，“上仙待你自然是不一樣的。”
“哥哥的意思是……?”她忽然有些領悟墨潼意之所指。
“小姽，哥哥知道這麼做未免有些低劣了，但是為了救娘親，也隻有暫且犧牲你的幸福了。”
色誘緯衡？她行嗎？
“……”
……
緯衡回到客居後，心裏怪異極了。
他今日對墨潼所言句句屬實，可又句句有悖。
以他的本事，取得鄲禪經真的毫無辦法嗎？不見得吧。隻要他真心願意，雖然代價很大風險很大，但是總是有法子可尋的。
他隻是……不願意輕易就範罷了。說他優柔寡斷也好，說他獨善其身也罷，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擾了鄲禪經萬年的清淨。
倘若今日是小姽親自央求自己，他必定架不住對方濕漉的雙眼，哪怕前邊是萬丈深淵，縱然將來萬劫不複，隻怕緯衡也是甘之如飴的。
她和其他人……到底是不一樣的。
“小衡，你是否入睡了？我可以進來嗎？”
聞言，緯衡並沒有覺得歡喜，反而愁緒漸增。他豈能不知小姽的來意，隻是今夜一旦她踏進這門檻……緯衡就隻能孤注一擲了。
“並未，你且進來吧。”
小姽依言開了門，還貼心地合上了……靈洲夜裏風大，可別讓緯衡受涼了。
屋外潛藏的無魂見狀直呼糟糕……少主擔憂之事還是要發生了嗎？待會兒他回去該如何複命？
還是靜觀其變吧，或許小姽一會兒便出來了呢？
“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被門扉擠進來的夜風吹得那燭火忽明忽暗，斑駁的光點打在緯衡白淨的玉麵上，倒和傾曜的氣質有些相似起來。
隻是傾曜的笑容總是邪肆，而緯衡卻生來一副正人君子模樣。
“嗯嗯，有事。”
小姽坐在小圓桌前，接過緯衡遞過來的茶盞，琢磨著應當如何開口。而緯衡收回指節後，隨手設了個不叫小姽察覺的結界，好讓外頭那個不速之客聽不清看不見這裏麵的任何情形。
“小衡，我知道你很為難，不過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
他輕輕呷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水，雖未吐一字，心中卻是百感交加。
“倘若鄲禪經藏在那凶險之地，我和哥哥倒不願連累旁人，可偏偏在你九天仙界，又是元帝親自看管……如果沒有知情者從旁協助，隻怕等到猴年馬月我兄妹兩個也沒辦法打聽到鄲禪經的下落……”
“你要我如何幫你？”
“我知道你身為上仙自有許多情非得已……什麼？小衡你方才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