緯衡不知道傾曜何時這麼“大度”了,竟讓自己目睹小姽新婚之夜的美嬌娘打扮……真的很美,美到他會矢誌不渝地愛她一世不悔。
他是個自控力極強的上仙,可同時也是個情難自拔的男人……緯衡一麵告訴自己要正人君子,一麵又忍無可忍地吻上了小姽瀲灩的紅唇。
不過,也隻是蜻蜓點水!他始終是緯衡,一向知道分寸。
這個吻雖然輕淺,卻也讓小姽悠悠轉醒,她看了看眼前的新郎,眉眼含笑地湊上去吻他的下巴。
算算時辰,傾曜還沒離開,小姽軟軟地縮進“傾曜”的懷抱,壞心地搔他堅硬的胸膛……緯衡忍無可忍地推開了她,剛要表明身份。
小姽卻不以為意,反而忽然想到了什麼,甕聲甕氣地問他:“你說若有一日緯衡愛上別人……”
她這悶悶不樂的樣子……緯衡心裏大喜,莫非是?
他一邊嘲諷自己偽善,一邊又施法變出傾曜的聲音來,“若他愛上別人了你又如何?”難道會有一絲絲吃醋?
“我自然替他高興啊!”小姽猝不及防地抬起頭,緯衡眼裏的落寞頓時無所遁形,不過小姽隻當“傾曜”吃醋,並未多想,繼續說道:“緯衡若能心有所屬,那是他的解脫,我自然真心為他感到高興的。”
“……”
“隻不過……”她喪著臉,惆悵不已,“倘若他要同他人成親,或是行房……那等於是你在和別的女人哎呀呀……”
小姽煩躁地甩甩頭,似嗔似怒:“我會受不了!我會嫉妒得要死,我會發瘋的!”
聞言,緯衡悵然苦笑:“他不會的。”
“不會什麼?”她又鼓著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緯衡抬手輕撫著對方稚嫩的頰,愛不釋手地流連著,片刻後,他傾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唇齒相依間,他依舊抵著她的唇輕輕吟歎:“夠了,這樣就足夠了!”
足夠什麼?小姽還想再問,他卻吻得更深更烈,直到她快要被鋪天蓋地的愛意淹沒,緯衡才再次開口說話。
“他不會愛上別人,更不會同誰成親,這副身子……”兩個靈魂,“永遠隻屬於你一個人!”
“你怎麼知道?咦……”小姽剛納悶地問出聲,倏地發現自己麵頰上竟落了一滴溫熱的眼淚。
而這滴淚,並不是她的。
傾曜這是怎麼了?小姽不解地腹誹著……可是對方卻不知何時閉上了雙眼,仿佛再一次陷入沉睡。
也罷,昨夜折騰了一宿,她此刻還腰酸背痛著,她也有些……困了……
直到小姽再次入睡,緯衡才重新睜開雙眼,他終於明白傾曜此舉何意。既是試探,亦是憐憫,傾曜自無法忍受自己占有小姽,可他也同情自己一無所有。
所以才會安排這僅剩的短暫的新婚之夜,讓他親眼目睹自己所愛之人披上嫁衣是何等的美豔無雙。
緯衡用意念在心裏喟歎:多謝你了!
而傾曜也焦灼地等待著緯衡的回音……緯衡到底還是值得他信賴的,也不枉他大度一回讓對方一嚐大婚之喜悅。
傾曜在裏頭同樣感慨:無論如何,她如今已是我……們的妻子。
是呀!他們共同的……妻子。
……
婆竭米的日出最美了。
每天這個時辰蓮蕊都會踱到門口遙遙望著九天的方向,十分期待那裏可以出現某個人,一解其相思之苦。然而,之前她已經虛耗一半仙靈在遊夢老仙處卜到了緯衡的命數,一去不複返……是仙體隕滅的意思嗎?
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而隕滅?蓮蕊知道阻止不了對方,唯獨默默守在一處悄悄惦記,為何緯衡就是不願看她一眼?甚至,就連赴死他亦不願與自己同塚的吧?
倘若他點頭,自己豁出性命隻怕也是甘之如飴的。
當年將荷蕊騙進來後,她已經在這婆竭米待了數千年,這幾千年來,也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麼大事?九天是否還是三界之首?
縱然有許多的遺憾,蓮蕊還是決意不再牽掛外界,緯衡已殞身,這婆竭米才是自己和荷蕊最好的去處。
這數千年來,荷蕊早已經對她恨之入骨,然而她每每想要置蓮蕊於死地時,卻又遭到了深海女妖的阻撓。
以前還以為元帝陛下深惡痛絕的深海女妖必定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大惡人,沒想到經過幾千年的相處,蓮蕊發覺對方不僅沒有想象中的惡毒,反而有情有義。
所以誰善誰惡,果真不能隻聽人一麵之詞。那位高高在上德高望重的元帝陛下,必定與深海女妖有莫大的私怨吧,才會如此處心積慮地折磨對方。
聽珍月姬,也就是深海女妖說,她原本可以輕而易舉地離開婆竭米的,她精通奇術,還曾經修煉過許多上古禁術,小小婆竭米根本難不倒她。
隻是,元帝陛下耗了許多靈力對珍月姬下了一道詛咒,一旦她試圖逃離婆竭米,她身體裏剝不離的咒語便會蘇醒,而隻要她踏出婆竭米一步,她就要被迫忘掉她此生的摯愛。
這位摯愛……想必在深海女妖心裏至關重要吧?她寧可忍受數萬年的孤獨寂寞,也不肯屈服於元帝陛下,不肯就此認輸,不肯讓那人從心裏深處被人抹去。
這是多麼極端和深沉的愛意!蓮蕊由衷地佩服珍月姬,倘若她麵臨同樣的選擇……其實蓮蕊又何嚐沒有選擇一樣的命數?她把自己困在這裏,強忍孤獨和思念,不正是對那份愛的不退讓嗎?
說來元帝陛下也真是心狠,竟能掐住珍月姬的軟肋,讓她空有一身本事,卻不敢擅離此地半步。而她唯一的期盼,便是有人進來陪她說說話,如今,她如願以償。
自己姐妹兩人,都逃不掉永生永世與珍月姬同處煉獄的宿命了。
“蓮蕊!”荷蕊怒氣衝衝地疾步而來,手上正緊緊握著一副畫卷模樣的卷軸,看到蓮蕊此刻正氣定神閑地在門口看日出,荷蕊狠厲地瞪了她一眼,將畫卷狠狠扔在其臉上,“你這虛偽的女人,每日讓我放下執念,可你呢?憑什麼你思念緯衡就理所當然了,我卻要成日忍受你的滿口仁義道德?”
這畫卷……蓮蕊飛快撿起,心疼地拍打著上頭不小心沾到的塵埃,平靜地看著荷蕊:“你怎麼可以把它扔在地上?”
喲!蓮蕊這是怎麼了?往常可沒少與荷蕊鬥嘴鬥法,今日為何被罵了也不還嘴,反而神情淡漠,唯獨在乎那幅畫卷?珍月姬從裏頭緩緩走出來,十分好奇蓮蕊手上那副畫畫的究竟是誰?
難道就是那個令這對並蒂蓮姐妹反目成仇的上仙緯衡?對方究竟長得什麼模樣,竟然令姐妹倆如癡如醉如瘋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