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
附近的小樹林裏。
在樹林的中央,有一片池塘,池塘裏綠綠的種植著一片荷葉。
荷葉上,一滴滴小水珠在上麵滾動。
沈風螢和貴仁德坐在樹下,聽著青蛙一遍一遍的瓜鳴。
“記得去年的時候,我第一次去酒樓聽你說書,那個時候也是現在這個月份。”
貴仁德道:“對啊,時間過得很快,竟沒想到一年後我們再次相遇。”
兩三隻螢火蟲飛在兩人的四周,越來越多,為本身有些暗的天空增加一點光亮。沈風螢仰頭,本也很為這螢火蟲的美麗而讚歎,但想到貴仁德的眼睛看不到,便也沒有說出聲來。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許久沒有聽到沈風螢的聲音,貴仁德終於打破沉默說。
聽見貴仁德的聲音,沈風螢才從光亮聚集美麗的驚豔中回過神來。
“是螢火蟲,它們就在我們身邊,飛來飛去真的很漂亮,每一個都發著綠綠的光。”
貴仁德歎了口氣,道:“對於我來說,再美麗的光也隻是枉然。”
沈風螢聽出貴仁德語氣中的低落,忙安慰道:“很快,你便可以像我一樣看到螢火蟲的美麗,很快你可以看到這個世界上的萬物,還有很快,你也可以看到我。”
貴仁德說,“如果我可以看到,我希望第一個在我麵前的是你。”
沈風螢說:“好,我答應你,我就守在你身邊,直到韓湘子幫你醫好眼睛,讓你第一個看到我。”
貴仁德點頭,轉過頭去,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些許的感動,這些年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不算少,人情冷漠,世事無常這就是他對這個社會的理解,況且受到了太多的愚弄和嘲笑,已經不太習慣人們的熱情,可是沈風螢卻讓他感受到真誠。
沈風螢站起身,走到池塘邊,伸手到離自己最近的一片荷葉的根莖上,輕輕搖動著荷葉,隨著葉子的擺動,葉子上的露珠由數顆小滴小滴的露水混成了一片大的,露水在荷葉的表麵上流過,將整個大片的葉子洗得幹幹淨淨,沈風螢一手將荷葉往旁邊推倒,葉子上的露水掉入池塘,沈風螢小心的放平荷葉,回到貴仁德身邊坐下,等待著幹淨的露水齊結。
貴仁德仰頭,雖然看不見,但也能感覺到從樹葉下透射進來的一絲光亮。
“現在已經四更了吧?”貴仁德問沈風螢,閉上眼睛,他能感覺到樹林裏有些奇花的異香。
沈風螢點頭,抬頭看了看天,“對的。”
貴仁德說:“在黑暗裏五年的時光,我拿捏時間的能力還是很準備的,說真的,突然恢複光明,我還真的有些緊張。”
“緊張?你緊張什麼?怕看到光明?還是原來令你失明的可怕惡夢?”這隻是沈風螢猜想,如果不是天生失明,便是後天得病或者經曆了一場劫難,才會失明,而貴仁德屬於哪一種,沈風螢倒也是很奇怪。
貴仁德轉頭,看著沈風螢的方向,他能感覺到她的呼吸,雖然看不見她,但貴仁德覺得她是個美麗的女子。
沈風螢猶豫了好久,才抬起頭,準備問一些她所好奇的問題,但當她看到他的臉對著她時,沈風螢皺皺眉,他墨鏡下的表情似乎看得到她似的,沈風螢悄悄伸手到他的臉前,貴仁德隻是稍稍晃動了下頭,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微笑。
“放心吧,我看不到你,之前你已經看到我是真的瞎子。”貴仁德自我嘲弄的說。
沈風螢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頰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了,隻是覺得剛剛你好像看得見我似的。”
貴仁德也有些不好意思,轉了臉的方向說:“可能盲人都有一種習慣和能力,就是習慣將身邊的事物和人想像,在腦海中自然而然給她一個形象,而通過她的聲音和談話內容將這種形象與現實中相差不遠的能力。”
沈風螢終於鬆了口氣,便放心的對貴仁德道:“五年前,你經曆了什麼,而導致你的眼睛失明?”
貴仁德臉上的笑容慚慚消失,眉頭皺成一團,他沒有回答她的話,也沒有像之前一樣臉對著沈風螢,隻是低著頭,沈風螢抬頭,竟然看到貴仁德的雙肩在抽畜,這讓沈風螢嚇了一跳,她小心翼翼的拍拍貴仁德的肩膀,貴仁德顯然是受了驚嚇,猛得轉過頭,讓沈風螢差點從地上彈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