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還那麼小,你就把他送到那麼遠的地方,你真狠心,在那裏,如果受了委屈怎麼辦?如果被人欺負了怎麼辦?如果吃得不習慣怎麼辦?如果生病了怎麼辦?你怎麼那麼狠心,陽陽可是你親生兒子呀,你太狠心了。”
“老婆,那裏的條件真的很好,每個孩子都會有專人照顧的,你知道去那裏要拿多少錢嗎?他們怎麼敢得罪我們這些上財神呢?”
“別騙我了,孩子離家那麼遠,受了欺負誰知道?陽陽太可憐了,我不想讓他去了,不想了。”林惜然突然將手裏的衣服扔到地上,大聲說。
“哎呀,老婆,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去看他的,等過些日子,我帶你去看他,好不好?”
“高宇晨,你心腸怎麼那麼硬呀?你不心疼嗎?”
“心疼呀,老婆,我怎麼不心疼呢?我可心疼了。”高宇晨又撿起陽陽的衣服,塞到林惜然手裏,“等到陽陽學成歸來,你就知道我今天的決定是多麼正確的了,你看看我,我這麼優秀,就是因為我爸當初做了正解的決定。”
“得了吧,你哪優秀了,我一點沒看出來。”林惜然忍不住撇了撇嘴,但又開始為高陽收拾行李箱了。
高陽領著小雲飛在屋裏跑來跑去的玩耍,但是他的小耳朵卻豎著在聽著高宇晨和林惜然的談話。林惜然對他的不舍和心疼讓他很感動,他突然覺得對林惜然的感情已經不再是那種生澀的依附,而是濃濃的依戀了。這些天,林惜然對他的所有關心和疼愛,他都看在眼裏,也記在心裏,他經常拿出對董妍的記憶來和林惜然做比較,他突然感覺到,林惜然更象是他的媽媽,她對他的關心和嗬護就算是親生媽媽也不過如此,而且,林惜然對他的疼愛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著林惜然那斷斷續續的哭訴和不舍,高陽突然有種想撲進她情裏的衝動。她毫不做作的眼淚和低泣聲,突然讓高陽覺得驕傲,是的,是驕傲,是一個兒子在母親心中不可替代的驕傲。
親生母親一次次將他拋下而遠走,這些對年幼的高陽來說,絕對是一種永遠抹不掉的傷痛,他還理解不了大人們心中的那些無可奈何,但是他卻可以用心體會,他在他們心中所處的地位。他相信媽媽是愛他的,隻是媽媽對他的愛,不如對她自己的愛來得深刻。如今他也相信,林阿姨也是愛他的,可是她的愛卻總讓他感覺到,她總是畏手畏腳的,她總怕她一個不小心傷害了他,他能感覺得到,她總是怯怯的,小心翼翼的,她總是想要親近他,可又象是在怕著什麼。她對他的付出比對雲飛還多,可是她好象覺得還不夠,她總想給他更多。敏感的高陽知道,林惜然的愛裏包含著太多的歉意和愧疚,可是他卻知道她從來沒有錯過,她甚至想要逃開,想要把那個完整的家歸還給他。他突然就感動了,感動得想哭,十歲的孩子,心裏承受力本就不大,感動就是感動,他轉身衝進他的臥室,看到林惜然依然是一臉淚水,一臉心痛,他知道,那些淚是為他流的,那些心痛也是為他痛的。於是,他跑到林惜然身邊,撲進她懷裏,用他孩子特有的嬌氣和細膩,摟住她:“媽媽,媽媽……”他輕聲叫著,象是怕驚動了什麼似的,隻是從嗓子眼裏發出細小的呼喚。
林惜然卻頓時驚呆了,然後她猛的摟住高陽,終於動情的哭起來:“陽陽,我的兒子……”
高宇晨也忍不住有些動容,他的鼻子一陣陣泛酸,眼睛也紅了。
林惜然更是控製不住自己,她脫口而出:“陽陽,隻要你說一句,隻要你告訴媽媽,你不想去,媽就不讓你去了,就留在媽媽身邊,媽哪也不讓你去了。”
高宇晨一愣,忙抑製住心中的感動,忙將高陽從林惜然懷裏拉起來:“陽陽,去帶弟弟玩去,去,去……”他好不容易說服惜然放手的,怎麼能在最後一刻再出狀況?他可不想冒這個險。
林惜然卻象隻老母雞似的,忙又把高陽抓回到自己懷裏,瞪著高宇晨說:“陽陽不想去了,我不舍得他走了,你別這麼狠心好不好?咱們可以給他請好多老師,在家裏也可以學習呀,我保證不嬌慣他,我保證不嬌慣他。”她哭著說。
“老婆,咱們不都說好了嘛,你別再鬧了,好不好?”高宇晨有些沉不住氣了,一句話說了上百遍,是誰都會煩的。
“可是,可是要去那麼遠,我真的舍不得,他還這麼小,怎麼可以沒有媽媽疼呢?萬一生病了?萬一受委屈了怎麼辦?”
“沒有萬一,哪有那麼些萬一,老婆,這是為了陽陽好,不是害他,我不是答應你了,我會帶你去看他的。”高宇晨微微皺起了雙眉。
“不,太遠了,太遠了,我舍不得,我心疼……”林惜然緊緊的摟著高陽,象是怕誰搶走他似的。
高宇晨終於沉不住氣了,他騰的站起來,大聲說:“我決定的事是不能更改的,你不要再胡鬧了。”說完,他轉身大步走了出去,不再理會抱著高陽哭個不止的林惜然。他知道再勸下去,隻能讓自己更心疼,林惜然的眼淚本來對他就有殺傷力,再加上高陽那可憐兮兮的眼神,他真怕自己動搖了。
見高宇晨怒氣衝衝的走出去,林惜然隻能抱著高陽嚶嚶的哭著,倒是高陽抬起小手為她擦著眼淚,“媽,我願意去,因為我要成為爸爸那樣強大的人,我要成為你們的驕傲。”
“陽陽,媽媽真的舍不得你。”林惜然又緊緊的摟住高陽。
第二天,一家人將高宇晨和高陽送到機場,周萍和林惜然抱著高陽又是一陣痛哭,高德謙我林鬆槐又是安慰又是哄勸,終於順利的將高陽和高宇晨送上了飛機。林惜然帶著小雲飛跟著林鬆槐和劉芸回到林家,劉芸說:“高家的人可真是狠心,那麼小的孩子就要送去留學,當初惜然看彤彤去法國,也動了想出國的念頭,我都沒舍得,沒想到高陽還那麼小,他們竟然就將他送出了國,真是狠心呀。”
林鬆槐看了看還是一臉不開心的林惜然,忍不住說:“你少說兩句吧,孩子就得從小培養,你懂什麼。”
“我不懂,你懂,多虧惜然小時候我沒聽你的,要不也得讓你給練得鐵石心腸。”
“得了得了,我怕你了,行了吧,你們女人呀,就是頭發長見識短。”林鬆槐一向都是對自己這個老婆無可奈何,隻好落敗的說。
小雲飛卻眨著大眼睛突然跟著外公學了一句:“頭發長見識短。”
林鬆槐立即笑著將雲飛抱了起來:“哈哈,看看,連我們雲飛都知道了,哈哈,雲飛呀,你哥哥以後可以去接管高家的事業,你和外公去當兵吧,外公一定讓你成為一名出色的軍人,從明天開始,就跟外公去鍛煉,好不好?”
“好。”小雲飛奶聲奶氣的說。
林惜然立即瞪大了眼睛,然後求助的看著劉芸,無力的叫了一聲:“媽……”
劉芸立即大聲說:“你這個死老頭子,你當了一輩子的兵還沒當夠呀,現在又來打雲飛的主意,我告訴你,你休想。”
林鬆槐不理她們,抱著小雲飛說:“雲飛,外公帶你去看打槍,好不好?”
“好。”小雲飛又是響亮的回答。
林鬆槐大笑著抱著小雲飛出了門,叫上司機小王:“送我們去打靶場,讓我們雲飛看看真槍實彈。”
林惜然失望的撲到劉芸懷裏,無助的說:“媽,他們怎麼都想搶我的兒子呀,我還是不是他們的媽呀,怎麼誰也不聽我的呀。”
“別怕,女兒,有媽在呢,看誰敢動咱雲飛,別怕,別怕。”可是她心裏知道,讓她那個死老頭子看上了,八九成她是做不了主了。
故事到這已經可以告一段落了,至於以後的事,那就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