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讖歌麵色紅透,呼吸急促,眼神閃躲,牙齒死死地咬著下唇,看也不敢看他。好不容易等呼吸稍微平穩了一點,她這才想到一把拉起被掀在身後的笠帽白紗,迅速地遮起了自己緋紅的臉。隔了一層紗之後,雲讖歌的心才稍微平靜一點,她攥緊了手,支支吾吾地道,“雲燚哥哥,讖歌……剛服了毒藥……你要是……要是……”
讖歌剛服了毒藥,你要是吻了我,也會中毒的。
她,是想這樣告訴他的。
納蘭雲燚,這一次,笑出了聲。她曾讓他差點死於七日鳩羽,現如今反倒又怕他中毒了,而那蠱藥是他讓她吃下的,難道他會蠢到也讓自己中毒?納蘭雲燚笑,笑雲讖歌的太天真,還是笑雲讖歌的太虛偽?
他抬手,用拇指抹了抹嘴角,他從未吻過她,她是待在他身邊最久而他卻從未碰過的女子,那絲絲陌生的香甜還在唇邊,納蘭雲燚抿了抿嘴,將那股香甜吞了下去。
雲讖歌心裏五味雜陳,她雖小,卻在他身邊看得太多男歡女愛,她都懂的。雖然以往也曾期盼過他會吻她,會愛她,可是,她沒想到是在這個時候,他恨著她的時候。
既然是恨,那他對她定是沒有愛的,他隻是單純的,直白的,欺負她而已,隻是想讓她更痛苦而已。
他,言出必行的,折磨她到死。
想到這裏,雲讖歌的心不由得又是一陣狠狠抽痛。可她沒忘自己的目的,雖然心痛得幾乎就要碎掉,但她仍舊強迫自己堅強。咬了咬牙,她緩緩地吃力地站了起來,仰著頭,雙手垂立,鼓起勇氣對上了納蘭雲燚的眸,倔強地,一字一句地,開口,“你的要求,我答應了,毒藥,我也吃了,納蘭雲燚,下令出城援助吧!”
她說,納蘭雲燚,下令出城援助吧。
為什麼,聽到她這般叫他的名字,為什麼會有一種徹底決裂了的感覺?好像,從此刻開始,他與她從此就會成為兩不相見的路人?她應了他之言,也吞了他給的藥,明明知曉她絕不可能再離開他的身邊了,可是,為什麼在心裏她已離他天涯之遙?
納蘭雲燚的臉上終於沒有了那邪肆的笑,他默默地俯視著眼前的少女,定定地回視這那雙銀瞳。隔著紗,他隻覺得那瞳倔強,銀色的瞳色明亮詭異。仿佛一瞬間時間就錯亂了,仿佛一瞬間就回到了當初他牽著她立誓的那一天,他和她異口同聲地說,“從此,相依為命!”
耳邊那些荀城百姓驚慌失措的聲音與火炎門門眾亂了陣腳的嘈噪聲漸漸地消失聽不見,四周蒼涼的景色與遠處廝殺不斷的戰場也漸漸地模糊看不見,納蘭雲燚隻覺得天地瞬間安靜,眼裏就隻剩下了那個倔強的人兒,他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再一次掀開了她的白紗,靜靜地,靜靜地對視著,然後,頭一低,再一次,覆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