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盡的黑暗,我是死了嗎?
遠處我看到一道火光,一個人影站在那裏,我上前一步,喊道:“徐明?”
“不要過來!”徐明喝道。
我停下腳步,他身上傷口密布,鮮血淋漓,但是他卻在笑:“陳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
火光漸漸暗淡,我焦急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抓了個空:“徐明……”
天空飄起了雪花,我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冰冰涼涼的。忽然一股衝天的火光燃起,照亮了我驚詫而又恐懼的麵孔,劉家村的村民站在大火中,臉上掛著擔憂,又或是欣慰。
劉家村那場大火是我最不願意麵對的噩夢,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下頭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
一雙溫暖的大手扶住我的手臂,將我從地上拖了起來,抬起頭,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出現在我的麵前。
“照顧好小花,我們都相信你。”說完,他用力推了一把我,我踉蹌著後退,站穩時,他們已經消失在了我的麵前。
踩在結實的水泥地麵上,身邊傳來雷聲般的江水崩騰聲,地麵在不斷的震動,一道裂縫在不斷的延伸。
我拚命的跑,拚命的跑,但那道裂縫如同附骨之疽,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深不見底的裂縫下,是幽深的黑暗,不知道通向哪裏。
忽然,裂縫停下,中年人領著水利工人站在我的身後,隨後一個個江城和華海的市民也都出現,擋在我的身後。
人越來越多,有我熟悉的麵孔,也有陌生的麵孔,但是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同一種的微笑。
劉丹走上前牽住我的手:“我等你。”
說完,她越過我,消失在我身後的黑暗中。
鄭欣走上前:“陳哥,不要死!”
吳猛走上前,用力拍在我的肩上:“活著回來!”
孫隊給了我一拳:“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鄭局長,副局長,林處長,一一上前……
最後,所有的市民看著我,深深的鞠了一躬:“陳警官,謝謝你。”
“轟!”我的腦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炸裂了,徐明,劉家村,三十號攔江大壩。一直到花園小區,林教授,黑子,以及最後的紅藍色的燈光,無數的人影在我眼前出現。
我拚命的睜眼,拚命的想要看看他們是誰,腦海仿佛被大錘擊中一樣,劇痛無比,眼皮有如千鈞之重。
我咬著牙,奮力的睜開眼睛,模模糊糊間看到一個人影正趴在床頭看著我:“醒了醒了,陳哥醒了!”
“陳威!”
“老陳!”
“小陳!”
光亮重新出現在我眼前,但是還是很模糊,我看不清眼前的景物,隻知道我應該是躺在病床上,眼前影影戳戳,好像有很多人。
艱難的眨了一下眼,我想要用手揉搓一下,卻感覺手臂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你等等,不要亂動,我去叫醫生。”一雙很溫暖的小手放在我的臉上輕輕撫摸,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溫度讓我感覺很舒服,焦躁的心也慢慢安靜下來。
她見我不在掙紮,轉身跑了出去,然而已經有人比她更早的叫了醫生,她剛剛跑到門口,醫生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他們被醫生趕了出去,隨後一雙粗糙的大手扒開了我的眼睛,各種各樣的儀器在我身上移動。我渾身沒有一點力氣,視力也沒有完全恢複,隻能任由他們擺布。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們停止了檢查,我身邊的醫生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奇跡,這簡直就是奇跡!”
聽到這句話後,我心中的最後一層擔憂也散去,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就好像……劫後餘生?
我大腦一片混亂,已經回憶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這句話如同有魔力一般,我心裏懸著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疲憊湧上心頭,我慢慢閉上眼睛,再次睡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頭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痛了,但眼睛還是看不清。
床邊坐著一個麗人,憑感覺我猜測應該是劉丹,她興奮說道:“陳威,你醒了。”
聽了她的聲音,果然是劉丹,她的叫喊聲引來了屋子裏其他人的注意,全都圍在我的床邊。
“我睡了多久?”我一開口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沙啞難耐,仿佛在沙漠中行走了三四天沒有喝水的旅人。
劉丹體貼的為我倒了一杯水,用一根吸管送到我的嘴邊,說道:“已經半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