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大劉的前半生(一)(1 / 2)

因為劉“神經”滿刑的時候已經40歲了,一個人活到40歲可以說算是過了半輩子。劉“神經”生命的40年曆程裏,有25年是在監獄裏度過的。

他是監獄裏的傳奇人物,他代表了那一些刑期特長的犯子,因坐牢時間太長而養成的人格特點,讀懂他,就是讀懂了社會的另一個人群,就是讀懂了生命存在的另一個方式。

世人認為,人的生存條件不能離開水、陽光和空氣,人的精神生存條件離不開愛和被愛。劉“神經”從14歲開始,他生命的三元素已不存在了陽光,他卻頑強的生存著,他沒有愛,也沒有被愛,他卻仍然是活躍的。

生命和精神的極限往往超過我們的想像。當一個有了失意和挫折的時候,當一個已不重視自己生命的時候,當一個人得知有一個劉“神經”還活著的時候,我想,世上已不存在什麼失意和挫折,生活在自由空間的人生命是很燦爛的。

劉“神經”這個人並不神經,他的大名叫劉生進,把他的名字換為“神經”並不是大家要用“生進”這個諧音,而是他機靈過了頭,在機靈之上再也找不出一個再好的詞來形容他了,幹脆就用了“神經”這個詞來稱呼他.

在勞改隊,在這個最適應他生存的一個家,他不存在任何困難,他的困難就是滿刑之後,“自由”讓他難以邁開腳步,當他走進“自由”的時候,他太陌生了,他離開自由時,他還隻有14歲,他還沒有看懂藍天白雲之下的一草一木。

我想細細解釋一下劉“神經”的“神經”兩個字。“經”在勞改隊經常被提到,一個人玩別人手腳的時候,可以被稱為“經”多,一個在給別人找麻煩的時候也可以被稱為“經”多,一個人裝病抗勞的時候,一個人被他人嫌棄的時候......,總之,一切被認為讓人不能滿意的言行均可被稱為“經”多。劉“神經”的“神經”應當不含貶義,因為他的“神經”已超越了“經”的範疇,他把“經”變神了,變的可笑了,變得讓人接受了。

2003年6月,劉神經在我們監獄入監隊時,我已早他一期從這裏畢業,我從入監隊畢業後,仍在入監隊這個小院子裏服刑,做新犯子。我和他是兩個編製的單位,一幢平房半頭住著入監隊,半頭住著我的單位——三分監區。

劉神經是在入監隊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個人。

按理說,入監隊的新犯子是必須走隊列的,除了特別的老弱病殘外,其他人是沒有任何理由逃避的.

然而在監院裏,我就經常看到這麼一個人。他是健康的,當別人在走隊列的時候,他卻倒在草地裏吸煙。認識劉神經也是從這裏開始的。劉神經總是大度和大方地和老犯子們打招呼,無論熟還是不熟。

第一次被他喊住閑聊時,他就像我的一個很熟的人一樣,談的是我似懂非懂的勞改隊經典語言,從他的言論中感到有一份關心存在,想不去熟悉他都不行,不過,那個時候他的名字叫劉生進,還沒有叫他劉神經,他很會炒作自己,三五天時間,沒有不知道劉生進這個人。

入監隊是接受新犯子入監訓練的一個地方,我們看到的西片中總把軍隊的訓練營稱為魔鬼訓練營,監獄的這個訓練營應該稱做什麼呢?一個字——苦,他是苦地方,幾乎每個新犯子都會感到這個地方苦,每個新犯子都用規範的言行和壓抑的神情對待入監生活的每一天,獨有劉神經他的自由和放縱與入監隊的管理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