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毛科長的關係到了。
胡小兵被調到另一間號子,毛科長就任這間號子裏的老大。
胡小兵進了另一間號子,也巧,這間號子關著張政委。張政委進號子還很順,關係來的及時,一進去就坐了一檔。胡小兵過來後,做了這間號子的管事(管事:二檔)。
張政委和毛科長區別很大。
張政委隔天就有一幫人通過關係到看守所看他,按規定看守所的在押人員是沒有經過法律定罪的,是正在被調查期間,是不允許被接見的。來看他的人都是穿白褂子(白褂子:穿白褂子就是肩上扛花的,正處級以上的人)的。
張政委在號子裏揚言,他不會被打挎,他將會盡快出去,而且出去後還一定會再穿上製服,隻可能製服要降格,由白褂子變藍褂子。
張政委養了幾個年輕小夥做水板,比張政委先判刑下去服刑的他的水板都得到了他的照顧,一下到監獄就起了板。
胡小兵對張政委的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那時,張政委要把胡小兵照顧到他所在的監獄服刑,胡小兵沒去,因為他已找了別的關係。
在新號子期間,胡小兵所在的老號子,也就是毛科長的號子,被打出來幾個人,有一個人被安排在胡小兵所在的新號子裏。
那個被打過來的犯子說,那個毛科長太黑了,天天打人,晚上還讓年輕漂亮的犯子給他吹蕭,毛科長變態了。
胡小兵送下監獄之前,張政委和毛科長在他之前被判緩刑釋放。
張政委和毛科長被釋放以後,張政委回到看守所幾次,看了他號子裏的犯子,他回來時,穿著警服,像他說的那樣,白褂子脫了,換了一身兩杠三星的藍色製服。他回來時,為每個犯子上了賬,很夠意思。
張政委回來說,他們原來判的是緩刑。他的關係們通過一直不停的努力,又把他的案子改判了,由刑事犯罪改成了行政錯誤。這樣,他又穿上了警服,張政委還說,過不了多久,他還會穿上白褂子。
聽完胡小兵講的故事,我才知道毛科長仍然官複原級的道理,但我有一點還是不明白,一個犯了行政錯誤還能官複原級嗎?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毛科長官複原級後,不再進監找犯子麻煩了,他可能通過這次坐牢,知道了做一個犯子的難處,也知道了每個人的犯錯不是自己完全能意想和控製的,隻有人性化的監管政策,才是挽救犯錯者的唯一手段。
有一天晚上的八點鍾,監室的犯子們傳看一張《新生報》,報紙上報導,說有一個監獄的農業監區在早上出工的時候,犯子們要經過一個小橋。
當犯子們的隊伍還沒有走到橋上的時候,有個婦女在橋邊不慎落下了水,犯子中有一個人第一時間看到這個情況,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跳進水裏,把那個落水婦女救了起來,這個犯子因救人立了功,被減刑兩年,還被通報表彰。
許多人在談,這個人真劃得來,這種機會怎麼沒讓自己碰上。
大家正在談論的時候,從隔壁監室來了一個好串門的老犯子,這個老犯子滾過多板,他也加入了我們的討論。
他說,他的頭板還救人減過刑呢,但減刑不是那麼簡單,不是真救人就能減刑。他給我們講述了他那次減刑的故事。
他滾頭板時,跟他關係很好的一個組長刑判的很老,總得盡快多減刑。組長在監獄的關係不錯,有幾個得力的幹部撐腰,可減刑還得按正常規定進行,一年隻能減一次,一次也隻能減去一年左右。
組長經過處心積慮的考慮,他有了他減刑的計劃。
組裏有個腦殼有點進水的災脈子,成天跟幹部作對,天天挨打,每次被打完之後,都揚言要報複某某幹部。
其實組長天天都盼著他對幹部下手,可是災脈子是有口無膽。
組長的計劃作好以後,他一改過去對災脈子的粗暴,順著災脈子的口氣抱怨幹部,並經常暗示他哪天可以給幹部一點教訓,並教給他教訓幹部的方法。
當然,在災脈子對幹部動手之前,組長已和那個即將被襲擊的幹部通了氣,他的通氣不是讓幹部避著點,而是讓幹部在被襲擊時故意吃點虧。一切事情都好辦,幹部同意了他的想法,幹部也想把災脈子一整到位。
在一次挖溝的田間勞動時,災脈子因違紀又一次被某某幹部責打。某某幹部責打完災脈子之後已背身準備離去,站在災脈子旁邊的組長捏著拳頭,做著怪相,暗示災脈子。
災脈子經組長這麼一日哄,早已憋得受不了的苕衝動勁上來了,他丟下手中的鍬,衝向某某幹部,對著他的後背就揮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