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崽他們那組案件,連續開了兩天庭,豹崽回來一直說效果不好。
“媽的在分局都下了起訴,要不是趕上‘嚴打’,也不至於升上來,這人該倒黴,放屁都閃了腰。”
樂樂安慰他說:“不能那麼想啊,至少還上市裏來長長見識呢,社會上混的多了,有幾個進過市裏?這跟鍍金差不離嘛。”
“對,”金魚眼也讚成道:“讀書的‘托福’留洋,道上混的進市局開眼,都是給自己上檔次呢。”
豹崽不屑一顧地說:“太老套啦,現在真混黑道的,想發展還得靠經濟實力,光靠打砸搶,撐死也就成一街頭混混,沒大鬧兒。時代不同了,現在大流氓 都往政壇裏混,拿錢買個政協 委員人大代表什麼的是正道,進過市局算屁本事,有本事的還能進來?嘁!”
正暈乎著,外麵喊:“劉金鍾!”門外傳來嘩啦啦開鎖的聲音。
“劉金鍾,接判了。”金魚眼預言道。
劉金鍾緊著穿好黃坎肩,蹶著板瘡屁股跟管教走了。金魚眼馬上吩咐奸。幼的那個花什麼給劉金鍾準備破布條,好等他回來纏鐐子用。
我說我枕包兒裏有個舊秋褲,正想扔呢,給他撕了用吧。
我找出秋褲,金魚眼一聲吆喝,奸。幼那位立刻從鋪底下鑽出來,爪牙並用,呲喇呲喇地把秋褲捩成一個個長條條,堆在那裏,像等待下鍋的板兒麵。
劉金鍾比豹崽早兩個禮拜開的庭,去回都很平淡,大家隻無聊時簡單問問,他也懶得多說,反正誰都明白,他必死無疑了。
不到十分鍾,號筒裏響起嘩啦嘩啦的鐐子聲,漸漸接近,我們向門口望去,門一開,劉金鍾老氣橫秋地挪進來,手捧子腳鐐子都上齊了。
“上訴了嗎?”金魚眼問。
“沒有。上也是這意思,板上釘釘的事了。”劉金鍾盡量坦然地說。
豹崽招呼刁某和花什麼:“快點給他纏鏈兒,纏結實點啊,別一動換就開,嘩啦嘩地煩人。”
劉金鍾直接坐在地上,偏著屁股把腿伸開,刁、花兩個人掐著灰布條,蹲下去給他纏腳鐐。
劉金鍾看一眼金魚眼說:“先這樣纏些天,我走之前啊,再換一次,我那還有個紅秋褲呢。”
“操,你還挺講究。”金魚眼道。
“本來想給大臭我們倆用的。”劉金鍾笑起來,聲音空洞。
豹崽問:“今個掛了幾個?”
“連我一共八個,四平八穩。草,還有一小娘們呢,盤兒還挺亮。”劉金鍾興致勃勃地說。
“沒跟她勾搭勾搭?”樂樂問。
劉金鍾黃牙一呲道:“沒機會呀。上路時候再說吧,嘿嘿。”
兩個纏鏈的完了活,一言不發地鑽回鋪底下了。劉金鍾提著布頭,把腳鐐拽在手裏,費力地站起來,吐嚕吐嚕地過來,坐在鋪邊上。
金魚眼斜叼著煙說:“那什麼,劉金鍾晚上你上來,就睡邊上啊,你們那邊擠擠吧,誰嫌擠就下板睡去。”
除了劉金鍾沒人答茬。
侯爺想起來什麼,突然說:“嗨,不是說上刑場以前有燒雞肘子壯行酒什麼的嘛,怎麼上次他們走鏈兒沒看見給呀?”
“那都什麼老黃曆啦侯爺?”金魚眼笑道。
小不點抖機靈:“沒準人家到刑場才給呢,在號裏怕讓別的犯人給搶了吧。”
“別草。你馬了!誰搶死人飯吃?!還不讓大夥給活剝皮?”樂樂反駁道。
豹崽說:“聽我一哥們說,在別的地方,有給的,咱這裏太他媽缺德,挺早就給提走,連早飯都沒有,送一幫餓死鬼上路。”
侯爺一拍胸脯,大方地說:“老劉你甭擔心,估計咱倆能湊一撥走,到時候,山珍海味不敢保,腸子裏掛滿油水沒問題,當不了餓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