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饑不擇食(1 / 2)

二監的夥食整體很差,和一監的模範監獄沒法比,隻有每周四和周日各搞一次改善。周四總是白菜油條餡的包子,周日是米飯,那天的菜裏基本總可以看見肉沫。於是每周五下午一喊交飯盒蒸米飯,大家就都踴躍非常。

從入監那天開始,毛毛我們倆就一起吃,吳猛給送來的那些火腿之類早吃完了,肚裏漸漸就沒了油水,每天晚上十點左右收工,餓了隻能跑廁所接涼水喝,有時餓得大老早就醒了,躺在鋪上幹咽唾沫。

第一周,一飯盒米飯剩了小半,後來我和毛毛就都不夠吃了,將將還能忍一下,幸好飯後有熱水,可以把刷菜盆的水灌進去,聊且填補一下。幾個飯量大的就更慘了,候誌壯就眼睛有些發藍,舉著舔得幹幹淨淨的飯盒挨屋轉:“哪位大哥吃不了,別糟踐啊,我還缺一口呢。”

我看到隔壁屋也有個幹巴老頭,成天打蔫兒,有時候還在腦袋上包一條手巾,弄得跟敵後武工隊似的,問他,說是攏著點熱量,要不更沒精神了,也是餓的。

饑餓真是可怕啊,我在看守所時已經深有體會,不少人為了半拉窩頭可以反目成仇,為了別人施舍幾粒花生米可以俯首帖耳當孫子,又想到以前看過本書,裏麵說一個日本鬼子扔給一餓紅眼的婦女一塊餅子,那婦女一邊任由他奸汙,一邊狼吞虎咽地啃玉米餅。

當時那畫麵給我很大觸動!進了這裏,一路走下來,那女人的餓感基因逐漸在我身上克隆下來,使我不斷地感覺恐懼,我堅決地懷疑起“嗟來之食”那個狗屁典故純屬偽道學家的杜撰。

二龍就不同了,每天提工比我們多拎一個小塑料袋,裏麵裝著方便麵、餅幹和火腿腸或者午餐肉罐頭,他從來不打牢菜,平時隻拿定量的兩個小饅頭,就著自己帶的熟食吃。

一般情況下,二龍的饅頭都吃不完,最後,總是看著我們這邊:“誰不夠啊?”在我們這裏,這是一句罵人話,但毛毛我們幾個都情不自禁地回答:“我不夠,我不夠啊。”二龍一指扔在塑料袋上的半拉饅頭:“拿走吧,眼鏡。”

我不知道二龍為什麼對我多一些好感。

候誌壯看毛毛我們倆分食著那半拉饅頭,萬分惆悵。我雖然覺得這樣很沒麵子,可沒法控製自己,去他馬的吧,清高值幾個錢?先吃。這種關鍵時刻,我也顧不了別人了,沒辦法,資源真的太有限了。

毛毛不斷地跟我講:“我得想法讓家裏趕緊找關係啊。”我隻能無可奈何地安慰他,鼓勵他再堅持一段時間,麵包總會有的。

這天午飯吃包子,毛毛說下午好熬,咱不如吃一個留一個,晚上打短兒使,我說你留吧,我是全吃了,省著惦記,過一頓算一頓吧,晚上不行還有涼水呢。毛毛說陳威哥你有點缺乏長遠規劃,這叫儲備糧,連國家都要搞。

晚上快收工時,我去了趟廁所,回來就聽屋裏一通亂,好象毛毛在罵街,我趕緊跑進去,一看,毛毛正跟一個車軸漢子滾倒在豆子堆裏,毛毛已經處於下風了,我顧不了許多,先奔過去一腳把那家夥踢翻,毛毛趁機翻上身去,啪啪抽過去倆嘴巴:“讓你偷我包子!偷!”

那漢子一臉無賴相:“你又沒寫名字,我以為沒人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