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慘了。
連續兩天了,收工都在夜裏11點以後,值班的管教因為隻有把我們送回去以後才能消停,過來問過,林子說:“我們主任說了,不完活不讓回去,開始就是狠,練手藝呢。”
連趕了一個禮拜,總算把手裏積壓的半成品都變成了成品。平均算下來,一個人一天隻出七、八個成品漁簍,林子問過藍小姐:“你們廠裏麵的工人一天幹多少。”
藍小姐語不驚人死不休:“25個。”又恨人不死地補充道:“老職工還要多。”
樸主任問:“你們工人一般多長時間能熟練?”
“一個月足夠啦。”藍小姐真是可愛。
那個老師傅笑道:“我們那裏都是計件工資,大家都拚命幹,有不少工人還交押金拿回家幹呢,一家子忙活。”
林子笑道:“那不跟勞改隊一樣了?裏麵一個人拚外麵一家子?我們幹一個簍子你們給多少銀子?”
樸主任笑著說他:“你管得閑事也太多了吧?”
樸主任站在工區,樂觀地計劃著:“咱們開始先定一人10個,慢慢長數,兩天長一個,頭一個月也頂到25,長得太快受不了,也得體恤大夥啊。”
林子說:“先試驗一段吧——藍師傅別坑我們啊,一天真能幹25個?”
樸主任道:“實踐出真知,你管好你的事就行啦。”
這天晚上,二中10點半收工,林子看了一下工區,大家還正幹得熱火朝天怨聲載道,最好的剛完成9個質量合格的成品,大半的犯人在7個8個上下晃蕩,而且好象真揪不出妥滑的壞分子來。二龍打個哈欠說:“先回吧。”
林子叫老三:“老三,我們跟二中的先走了,你跟華子他們殿後,12點再收一撥,沒辦法,你跟最後一撥吧,檢驗的不能臨陣脫逃啊。”
老三笑道:“我這條命放這了,你們撤吧,我掩護!”
大家都幹紅了眼,希望12點那撥能把自己帶回去,好歹還能睡個囫圇覺。
老三很牛,來驗活的了,把網籠往桌子上隻一蹲,拿眼一描:“重新整型。”順手把網子扒拉地下去了,這一摔打,合格的也走形了啊。
老三對我態度好一些,大概“官”著二龍還有那個豐子的麵子吧。對趙兵、小佬還有一兩個混得好的,也是手鬆,看得那些被“正當刁難”的家夥咬牙切齒,我也顧不了許多了,先自己舒坦再說。
我們幾個終於趕上了子夜班車,跟華子他們收了隊。老三在後麵絕望地歡送我們:“哥幾個走好啊。”
回監教樓,二龍看我們進屋,先在被窩裏罵一句,告訴趙兵:“以後回來輕點啊,剛睡著,讓你給弄醒了。”
二龍看看我們幾個,問道:“那幾頭還沒回來?”
我說:“豁嘴跟假牙還剩兩三個。”
趙兵笑道:“疤瘌五抱著最後一網子還磨呢,眼都耷拉皮兒了,小霍還有仨,得6個鍾頭吧。”
二龍罵一聲,倒頭睡了。
我們做賊似的弄了點水,到廁所好歹劃拉把臉,回去躡手躡腳地上鋪睡了,周攜連衣服也懶得脫,拉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轉天早上我們睜眼的時候,看見昨晚上空著的鋪上依舊沒人,看來弟兄們真奔通宵幹下來了。林子樂著跑過來跟二龍說:“老三昨晚上睡軍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