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樸主任一上班,開始按林子列的名單重新分組,一共分了五組,穿灰網、縫合、係小線、整型、縫花線各一組,新收組也都打亂了,插到老犯裏麵。
按照工序用時的長短,各組的人數也不同。我負責的灰網組,一共個9個人,給我們的定量是一天一人80套灰網,下麵各組的定量,都以我們頭道工序為準,均攤下去。
除了原來的周攜和一個叫“棍兒”的不言不語的老犯,其他人就都是新撥過來的,蔣順治和那個被小髒孩偷了網子的猴子也過來了,還有另外三個新收。可怕的是,傻柱子居然強烈表示熱愛穿灰網,林子一腳把他踹過來,我隻有接著。
我問他:“柱子,一天能穿多少?”
“那看幾點收工了。”
我笑,誰說柱子傻,思路比我還清晰哪。
“早七點晚七點吧。”
“……30,弄好了能40。”
周攜道:“那你不死鼻子了嘛!趕緊讓他走,拖後退來啦!”
我說:“個幹個的,又不跟你摻乎。行,柱子坐我邊上,加油啊,爭取多幹多睡。”
我邊往本子上登記邊問新收:“你叫什麼?”
“關之洲,‘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的關之洲,嗬嗬。
我看他一眼,圓臉龐,五官基本端正,不過整體感覺不太水靈,就順嘴開了他一句玩笑:“你怎麼不叫關好逑哪。”
“嗬嗬,父母之命,父母之命啊。”關之洲憨厚地笑著。
另兩個,一個小個子,很年輕,叫邵林;一個歲數大的瘦老頭叫門三太,一身的疥,拉裏邋遢。
我招呼大家:“把自己手底下的料再過一遍數,沒錯就開始幹吧。”底下幾道工序,因為手底下沒活,也先跟著穿灰網,趙兵領導的縫合組已經開始縫合了。
我們都不多話,紮進網子裏。中午一結算,連早上的累計起來,我幹了近40片,除了傻柱子整20外,其他人差別不大,都是本工序的精英嘛。
大家心裏都有了底,吃過飯再幹,手和心情都沒有太大壓力,周攜開始自娛自樂地唱起來:
你是一張無邊無際的網,
輕易就把我困在網中央,
我越陷越深越迷惘,
路越走越漫長……
“改造生活夠愉快啊。”林子不知什麼時候從斜刺裏溜達過來。
周攜機靈一下,賠笑道:“自己再不給自己找點樂子,青春就更浪費啦。”
“你那小腦瓜要不給大腦瓜惹禍,何至於呢?”林子玩笑一句,望旁處走開。
周攜繼續哼著:“如何我才能鎖住你眼光……”
林子回頭罵道:“逞能了是吧,鎖你美眉呀鎖!”
我們幸災樂禍地笑起來,周攜閉了嘴,在鼻子裏輕“恩——”了一長聲,似乎很不盡興。
林子衝這管教室方向大喊:“都把眼睛裏的電滾子轉起來!大幹50天,咱放假回家過年去!”
笑過,一算,還真是的,還有不到倆月,就是新年啦。
過了一會兒,樸主任在那邊喊了聲“王福川接見”,疤瘌五歡呼一聲跳起來,奔了過去,一邊整理著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