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第二障(1 / 2)

雲和殿中

蕭景淩語氣突然重了幾分,靈初心下委屈,難免反駁道:“京中世家們都說他手段狠毒,心思深沉,又不是隻我一人這般說……”

蕭景淩噎住,神色變了又變,語重心長地教訓起她來:“不過是些流言蜚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罷了。你聽聽就得,誰讓你往心裏去,還在皇兄麵前說他壞話?你這樣……真沒禮貌!”

他往常從未這般說教過靈初,偏偏此番話有理有據,顯得靈初很沒有教養。

靈初:“……可你前幾日不也同我說那禮部尚書的壞話,說他狡猾奸詐跟老狐狸一樣麼?你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蕭景淩:“……”

室內的氛圍莫名間有些窒息。

他們兄妹二人年齡相差十餘歲,蕭景淩又向來嬌慣靈初,從未與她紅過一次臉。今日卻很不一樣,在陸昭是黑是白這件事情上,兄妹二人第一次吵得不可開交。

“皇兄話已至此,陸中書性情模樣哪哪都好,你嫁給他,他定會待你不錯。 ”

“我與陸昭素不相識,連他長什麼樣都不清楚,緣何就要嫁於他。”

“……你嫁過去便知道他長什麼樣了。”

“……歪理!你、你莫不是想拿自己妹妹去籠絡朝中重臣?”

“什麼?!不識好歹,皇兄分明是為了你好!靈初,不要再胡鬧了!”

被厲聲斥責,靈初目光淡淡水霧彌漫覷了蕭景淩一眼,倔強地負氣道:“反正……我不要平白無故地嫁給一個陌生人。”

說完,她飛快地轉身,留下一角飄飛煙青色的衣訣,便往風雪彌漫的殿門外走去。

殿內燭火通明,火焰劈啪地跳動,聲響細碎。蕭景淩神情難看,揉了揉僵硬的眉心。他剛才都說了什麼?靈初年紀小就罷了,怎他也同她置起氣來,腦海中劃過靈初那微紅的眼眸,蕭景淩又是一歎。

他又想起了什麼,竟然朝殿角的屏風艱難地開口:“幕遠……”

屏風處發出輕微響動,竟是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玄色官袍在身,身量修長如鬆,脊背挺拔而立,麵容清雅又悠遠,隻是那雙眼眸卻清清冽冽,似寒山下難以融化的冰雪。

不是中書令陸昭又是哪個?

陸昭眉目低斂,緩緩走到蕭景淩麵前。

蕭景淩從高台上三步並兩步地走下來,神色尷尬地扶住他的手凝噎道:“方才都是朕不好,沒有教養好靈初,才讓她說了那些不知輕重的話,你……”

陸昭垂眸輕笑,語氣低沉:“聖上哪裏的話,是臣的過錯,不該在屏風後窺探您與公主的談話。”

蕭景淩更是訥訥:“是朕讓你躲到屏風後的,怎能怪你呢。”

陸昭深深拜了一禮,“是臣與聖上說要娶公主,聖上知臣心意,才替臣探聽公主心意。既公主……”

他一頓,眸中淡淡不見情緒,隻神情難辨道:“既公主不願,臣又怎敢強求……此事,就此擱置吧。”

蕭景淩重重一歎,瞧著自己的大臣既好友那似雪的玉容,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大淵國的中書令陸昭心悅靈初長公主這件事,是長安城中鮮為人知的秘密。一個是他的臣下,一個是他的妹妹,作為他們二人的親近之人,蕭景淩很早就知道了這個秘密。

他知陸昭行事穩重,手段高深,又愁靈初嬌慣成性,無法無天,才起意想撮合兩人。本想讓陸昭躲在屏風後,自己去探聽靈初的心思,一來二去,他二人也能了解得更深些,誰知事情竟向著難以預料的方向中去。

現在場麵是真叫人為難。

另一邊,皇宮中的曲閣回廊下,朱紅的欄杆堆積了層層白雪,地麵有霜花覆蓋,十分濕滑。

靈初身披鬥篷,提著裙擺大步邁在木廊下,邊走邊同身後跟著的侍女墨月控訴道:“……你說說,我皇兄是不是不講道理,把自己妹妹嫁給一個這樣的人,像話麼?!”

侍女墨月提著盞玉燈,邁著碎步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聽到她直言不諱地編排聖上,她麵上發苦道:“是……啊不是,公主您走慢些!聖上有聖上的苦衷,公主也該體諒一下聖上……”

靈初腳步一頓,重重地將裙子放下,望著素雪傾覆下的宮中樓閣,哼了哼道:“他有他的苦衷,又如何不說出來?一個個都藏著掖著,還要教我明白他們的心思……我若是有這般能耐,指不定明日國師便是我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