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沁這幾日心很煩,幾欲暴跳如雷。
自從住進了宮中,蕭景淩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地給他相看長安城的閨秀。就連他想尋個空去城中遊玩,也被蕭景淩攔了下來。
好不容易遇到大淵慣例的春朝節,蕭景淩攜朝中大臣,世家親眷來了城外的棲鹿苑。劉沁早早摸好了弓箭寶馬,要去林中狩獵——一出門,嬌娥美人們嬉笑著圍了上來,同他道:
“二殿下往哪裏去?”
劉沁咬牙淡淡笑:“騎馬。”
美人們紛紛笑道:“騎馬有什麼好玩的呢,殿下初來這棲鹿苑,不如一同去鏡湖旁賞景吧。”
劉沁:“我不……咳咳咳。”
那個“去”字還未說出口,一陣風襲來,他被美人們的香粉熏得一嗆。
“二殿下別拘謹了,隨我們來便是。”美人們見他咳得麵色浮起薄薄一層紅,隻當他是羞赫,於是拉起他就走。
劉沁被她們挾持著走,心中暗惱,捏著鼻子向身後的裴左看去。
裴左挑了挑眉,默默地低下了頭,裝作沒瞧見的模樣。
往日王上總說,大淵的閨秀端莊賢淑,溫柔沉默,今日看來……也不盡然。不過這倒省事,若二殿下能尋到情投意合的人,那時,他也不用再用那錦囊中的法子了。
此為下策,一時不慎,便會惹怒蕭景淩。
而劉沁這處正熱鬧時,棲鹿苑的高台上,蒼樹斜栽入雲,靈初百無聊賴地坐在亭台中,往不遠處的玉壺中投矢。
隻聽哐當一聲,箭羽歪歪地落地。而地上,早已經散落了數枝箭羽。
坐在另一側的靜安毫不留情地嘲笑她:“靈初,這都幾年了,你的箭術還是爛得很。”
靈初撇撇嘴:“咳,此事暫且不提……今日是春朝節,怎麼不見國師?”
春朝節是大淵每年的盛會,每逢此時,京中各世家的人都會於棲鹿苑中宴飲三日,或曲水流殤,或縱馬射箭。
往年靈初,靜安,楚雲見總是得空相見的,今年卻不知他去了哪裏。自從上次匆匆一見,問他愛是為何之後,靈初很久很久都不曾見過楚雲見了。
靜安遙遙望了眼鬆林下的山巒樓閣,琢磨道:“我也許久不曾見到國師了,想必是因為那蜀夏的二皇子入京,他得接引吧。”
“蜀夏二皇子……”靈初喃喃自語。
靜安斟了一杯酒,又用胳膊肘推了推靈初道:“哎,你可知道那蜀夏二皇子此次進長安是為了什麼?”
靈初不解:“什麼啊?”
“選皇子妃啊!”靜安滿臉壞笑,“方才我來尋你時,瞧見一群姑娘圍著他轉呢。我遠遠看他,臉都快黑沉炭了,你說這些姑娘家都圖些什麼?”
靈初了然,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他身份高,家世又好,誰不想求個好姻緣。”
靜安嘁了一聲:“不知是求個好姻緣,還是求個好地位?可若不是情投意合,再好的榮華富貴也是束縛罷了。”
“你說是不是啊,秦默?”靜安突然向她的侍衛秦默發問。
“……”秦默人如其名,沉默寡言,並沒有回答這個越矩的問題。
靈初笑她:“被漠視了呢,靜安。”
靜安掐她的臉:“多嘴。”
兩人正說著話,卻見承恩侯府的柳夢依扶著欄杆拾級而上,她一身素色的錦裙,弱柳扶風般。
柳夢依見到靈初,略微驚訝,便款款地行了個禮:“見過公主殿下,靜安郡主。”
靈初讓她起身,心中也在思量,其實自從前些日子瞧見柳夢依與陸昭在街上說話,她心中總是有些介懷。可靈初也好好想過,諸多過眼雲煙,前塵往事,都不該去用力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