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肩並肩走出時,始終未發一言,沉默無聲。
“或許,他隻是在汙蔑,不可全信。”卿因突然出聲道,她盡量保障自己的語氣輕快,使氣氛不至於太過沉悶。
前幾日停了的冬雪,在兩人走出那刻,須臾之間開始稀稀朗朗地下起來。
不一時,漫天之雪如鵝毛一般。秦淵伸出手,拉住卿因,將她牽到自己麵前來,眸子是流轉的淺淡光彩,他兀得展顏一笑,道:“怎麼?擔心我。”
卿因回望他,確定他的眼裏並沒有什麼所謂的憂傷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嗔怒道:“我說你,若是不難過就不要沉默。”
省得她心裏七上八下的,盡為他感到擔心,這殺千刀的總是能牽動她的心緒。
“不必擔憂這些,我早知敬王有問題,隻是我隱隱之中不想去揭開罷了,”秦淵摟住她,“我在北疆多年的軍旅生活,敬王確實給了我莫大幫助。”
“那你…”卿因嗤笑,幽幽地盯著他,“會不會某一日臨陣倒戈,與他狼狽為奸?”
秦淵輕笑,俯下身靠在她的耳旁,肩膀上,輕聲道:“若是陛下把大昱第一廚娘下嫁給了旁人,臣或許會從此絕情冷心,背叛宗廟。”
老天快睜開眼看看,這是人說的話嘛?
這殺千刀的,心已經黑透壞透了,裏麵都是流轉的髒心眼。卿因微嗔了他一眼,一本正經道:“本宮乃是當朝帝女,根正苗紅的,你且不要在本宮麵前說這樣誅心之論。”
得趁這顆大烏心眼,黑透之前試試能不能給他掰回來。
“殿下大可放心,隻要殿下安然無恙地留在臣身邊,臣願盡餘生之力,守護大昱江山。”秦淵挑眉笑著,其如玉容顏,便似這白雪之中驀然掃進的一束暖陽。
卿因紅了兩頰,不敢再看他的眸子。
當真是羞死人了,這殺千刀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愈加不正經。情話愈加多,每句都能夠堵得卿因半句話也說不出,整顆心如同泡在蜜罐裏一般。
“走罷,”秦淵見她不說話,臉紅的如同熟透的毛桃,瞬時眉眼含笑,他牽住卿因的手,隱在寬大的袖子下。
卿因的心噗嗤個不停,兩手夾雜在一起產生的溫度,從指尖傳到心口。
“走罷。”她也道。
雪將大,盛而不見內裏周遭。便如此時的大昱,繁華盛世,卻是權謀亂鬥在其間,恍如亂世乍起,而世人不知。
卿因知,她是知情人,很敏銳地感受到血雨腥風的味道。
若說不怕,是假的。若說怕,也是假的,隻要身邊這個人在,哪怕世間顛倒,也總有人這樣握著她的手,踏過荒原與戰場,尋找一片靜謐。
她想,心間溫暖。殺千刀的,真是刻進心裏麵了,沒法子。
卿因在竹林又居住了三日,每日除了逗團子,便是被秦淵當團子逗。等到第三日,她臨回宮前,去看了黑團子。
見他睡得踏實,奶娘在那輕輕搖著搖籃,倒是也放心下來。
她來回蕩著秦淵的寬大衣袍,一片孩子的嬉鬧模樣:“我要回宮了,你可得忍住心裏的洪水猛獸,別一個惱怒,把這小團子給扔出去了。”
秦淵歎氣,這小東西腦子裏一天到晚想的是什麼,他點頭,漠然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