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攜手走到步輦旁,抬暖轎的內侍向她們請安。
“娘娘,殿下,”其中一個內侍突然開口道,“西邊通向玉清宮的路,被金吾衛封了,說是要陷害梁良娣的犯人,這次得辛苦二位貴人走東路。”
“東路,那豈不是要下來走一段很長的夜路。”卿因抬起頭狐疑地瞧他。
她總覺得這個人看著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回殿下,隻用走幾步路便好,若是再等下去,還沒等西路開放,這夜可就深了。”那內侍笑著,諂媚的指了指天上越來越顯的星宿。
卿因直直地盯著他,想從他的眼裏看出些東西來。她心中隱隱有一份異樣的情緒,一種不安。
“罷了,阿因,不過是幾步路,”淑妃拉過有些較真的卿因,好笑地看著她,捏著她依舊發涼的手,“你都凍成這樣了,我們還是快些回去罷。”
卿因看著淑妃,順從地點點頭。
東路比之西路要遠許多,途中經過禦花園的九曲橋,九曲橋很窄,隻能步行通過。並且最關鍵的是,夜晚的九曲橋不是一般的荒涼,甚至有幾分陰風陣陣的感覺。
淑妃今日看上去疲乏感甚重,倚在暖轎的軟墊上昏昏欲睡。
靠近禦花園的一段路。卿因不時撩開厚絨窗遮,去看外麵的情況,許是因為夜已深,外麵安靜得很,堪稱寂靜無聲。
月黑,風輕,人聲鮮少。
“黛寧,你在外麵嗎?”卿因的心怦怦直跳。
外麵沒有傳來回音,她的心瞬間抓緊,整個人如同被灌注冰水一般,有些冷顫。不安感,彌漫在她的心上。
“黛寧!”她喚得更大聲了些。
“殿下,奴在。”暖轎之外終於傳會黛寧的聲音,卿因這才歇了口氣。
往日裏,卿因單獨出行時都是與黛寧一同坐轎的,隻是這暖轎實在笑了些,若是讓黛寧上來,似乎又怠慢了淑妃的貼身宮人。
“無事,這外麵天黑了,你走的時候注意腳下。”卿因道,她暗暗壓下心中這種呼之欲出的惶恐。
她自己也說不上來這種感覺的緣由,很像她上次做夢回憶往事時,看著小小的原主長高台吹笛時的感覺。那種無力感,以及伴隨著的焦灼。
“今日怎這般焦躁?”一旁正小憩的淑妃睜開眼來,看著卿因。
“我也不知為何,總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一股異常不祥的氣息,”卿因搖搖頭,自己也解釋不清,又自顧自否認道:“呸呸呸,是女兒胡說。”
淑妃一臉慈笑地看著卿因,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問道:“阿因,我問你件事,你要老實回答阿娘。”
“阿娘,你說。”卿因點點頭。
“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二皇姐溫華前幾日定下了與黃家三郎的親事,三姐容華是個身子骨弱的,聽聞德妃姐姐特地求了陛下,多留她幾年,”淑妃頓了頓,爾後目光炯炯地盯著卿因,“那便到你了,你怎樣想的?”
“我?阿娘,我還小。”卿因的小臉染上兩抹紅暈。
不是還小,主要是她還等著自家殺千刀的,去向老爹求親呢。自己可沒二姐那勇氣,以死相逼自家老爹去嫁人。
最後非但沒嫁著,還把世美老弟給“弄死”了。
“這事可緩不得,這大昱與齊琊的和親之事從未作罷,你隻有早些出嫁才能永除後患。”淑妃不再一臉笑,她有些嚴肅道。
事關卿因的人生大事,她絕不忽視。
“道理女兒不是不懂,那不是沒有合適的對象嘛。”卿因癡心道,對著淑妃露出小女兒的姿態,撒嬌著。
“我看著秦王世子就不錯,前幾日他還特地來母妃這請過安,還問起你這幾日是否安康。你們是青梅竹馬,他身份顯赫、累累戰功,還算是個良配。”淑妃琢磨著道。
卿因瞬間石化,那殺千刀的竟然背著她見家長?
這下好了,不止把自家老爹給籠絡了,自家阿娘怕是也被他迷得七葷八素。看淑妃這模樣,對秦淵那不是一點點滿意。
“阿娘,我不是不願意,現在還不是時候。”卿因認真地看著淑妃。
“哪裏不是時候,秦淵他也老大不小了,我算著也快二十了罷。”淑妃微瞪卿因。
卿因抓起淑妃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兩手掌心,看著她還未顯懷的小腹,笑道:“等到阿娘肚子裏的小家夥出來了,我才好放心愉快地嫁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