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因再次醒來的時候,大概是半夜。
依舊無人給她鬆綁,看來他們似乎忘記了自己。或者說,前方的戰事並沒有讓他們有種緊迫感。
這使得卿因成為他們忽略的對象。
卿因聽著外頭接連不斷的蟬鳴聲,心中盤算著所有待做之事。首先,就是去迷惑敬王,隻有敬王相信自己的說法,才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如果自己的計策可以成功,那麼自己被抓就不是什麼災禍,而是命運注定敬王必定失敗。
其次,就是如何脫身,這就是一個困難事。在如此戒備森嚴的軍營駐地逃出去,除非自己長幾對翅膀,不然怎麼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外頭守軍正在小聲的地交談,具體的話卿因聽不清楚,但是說起的幾個詞語讓卿因警醒。
“全軍覆沒”、“荒山怪物”、“沒救了”...
看來這場戰使這有名的決勝之軍,產生了極少見的恐懼感,這是對於他們一種多年以來未曾感覺過的東西。對付敵軍,他們是好手,但是對付怪物,他們打出生起就沒有經驗。
被困在山上密林之中,走不出,踏不盡,隻能任由那嘶喊聲越來越響,隻能任憑那無窮無盡的絕望吞噬自己。
敬王的軍隊沒有絲毫的應對能力,所以全局崩壞。
但愈是這般,就愈讓卿因想不通。為何,如此逆境之中的敬王到底在等什麼,為何不來審問自己?
難道說,他還留有後手?
卿因的腦子裏麵混亂一片,隨著夜深,隨著外頭的寂靜,她的心裏開始迷茫。如同濃霧一般,環繞糾結在心頭,一寸寸,一寸寸...
迷茫?
她蹙眉。沒錯,就是迷茫,這種迷茫讓她喪失理智,開始焦慮。敬王,是在等她的迷茫徹底占據內心,等到她因為迷茫所以完全相信那嬤嬤所說的話。
他要讓自己徹底倒戈,不,他是想要秦淵。
無數的念頭迅速在她的腦子裏麵排兵布陣,一點點讓她開始冷靜理智下來。若自己從未去過禁塔,若自己不是這般了解秦淵,怕是就要上了這條道。
大抵是到了淩晨,卿因一直盯著那飄忽不定的蠟燭發呆,外頭終於歸於一片寂靜,她沒有聽到任何人聲,隻有蟲與烏鴉的相互啼鳴。
許久,她聽到輕微的腳步聲,輕輕就如同雨滴砸落瓦片的聲音,卿因瞬時清醒。有人來了,不知道是什麼人,但就這刻意壓低的聲音而言,是個高手。
她垂下頭,輕輕眯起眼睛,看著那帷布處的動靜。
沒有聲音,沒有聲音。
終於,有撩起帷布的聲音,卿因偷偷瞄著那處想要看清來人。
那人走了進來,看到卿因正處於“沉眠”狀態,霎時間鬆懈下來,她走到卿因麵前,放下自己手中的膳盒。
卿因瞄到那膳盒,猜測應當是奶嬤嬤又回來了。不該啊,奶嬤嬤步履蹣跚,哪有這般輕快步伐。那人打開膳盒,從裏麵取出一湯蠱,放到茶幾上,然後對著卿因伸出手。
卿因見她的舉動,頓時心中雷霆萬鈞,難道這人是來給他送斷頭飯的?她要殺了自己,這人的手倒是還算細嫩,是個女子?
敬王軍營之中一個女子,想要殺她?
等等,敬王這邊她認識的女子,除了年老體衰的奶嬤嬤,好像隻剩下一個人了吧,她看向來人腰際掛著的銅鈴,果然見那銅鈴上頭有方正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