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坊中的局勢沒有持續多久,街上的人先有了動作,為首的兵士先敲響了旭王府對麵趙家的門,動作蠻橫,屋內的人沒有反應,也不出聲響。
“開門,開門,奉旨捉拿賊人。”
仍舊沒人回應。
晏娘這邊能聽到動靜,聽到那兵士說出此話時,冷笑一聲,賊喊捉賊,就是陛下也沒有這麼大張旗鼓擺兵來臣子家中抓賊的。
再說,奉旨,奉的又是誰的旨意。
那邊敲門聲停了,兵士似乎不耐煩,直接喊道:“若再不開門,就硬闖了,妨礙公務的罪過你們可擔當得起?”
門裏有婦人應答:“混賬!假傳聖旨,我看你們是活膩了!今日誰都別妄想進我趙府的門!”
“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撞門。”
晏娘從門孔中看到,對麵已經開始叫人撞門,十幾個年輕力壯的男人用了全力往門上撞,趙家是文官之家,那裏招待得住這種暴力,很快裏麵就抵擋不住,門被撞開,人衝進去,裏麵一片慘叫之聲。
已經看不見趙家裏麵的狀況,但能感覺到不是殺人,應該是綁起來了,不過一會為首那人從趙家出來,站在路中央,高喊:“這兒所有的門都給我撞開!”
晏娘心裏一沉,狐若走過來,道:“要我出手嗎?”
“不急,我先試試能不能拖住他們。”
語音剛落,敲門聲就響了,門外那人喊得同樣的話:“開門!”
晏娘在門內對外麵說話:“這位小哥,您知道這是誰的宅邸嗎?”
“我管是誰,今晚都給我開門,別廢話!”
晏娘厲聲:“放肆,此乃旭王府第,旭王乃當今聖上的親弟弟,上麵還有南王、景王兩位兄長,關係親密,你若衝撞了旭王爺,上麵責怪下來你擔當得起嗎!”
她說話氣勢很足,絲毫沒有慌亂之意,直接震住了門外的人,外麵那也就一個普通的小兵,一聽晏娘這麼說也有些拿不準了,他們這種人最怕得罪權貴,旭王……身份尊貴,還真是不好隨便冒犯。
他猶豫了片刻,後麵有人催他:“做什麼呢,撞門啊。”
“這是旭王府,也撞嗎?”
那人一聽,抬頭看頭頂的牌匾,變了臉色,走過來拉這小兵:“行了,這個就先別管,這位是親兄弟……不好……”
再有的話,晏娘就聽不清楚了,但看人走遠了,她好歹鬆下了一口氣。
他們就這麼在府中待著,聽著春熙坊中哭聲連連,今夜這裏全是婦孺,又都是金貴之身,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屈辱的,最開始還有人罵罵咧咧大喊大叫,這些野兵根本不懂禮數,有的一耳光就摑過去,就沒有人說話了。
全都低聲嗚咽,頗有大勢將去,蕭索悲涼之感。
今夜的上京,黑雲籠罩,誰都覺得自己熬不過今晚。
這些女人、奴婢都是依附著家族、丈夫而生存,而她們的家族、丈夫又是依靠著聖上兒榮耀,如今聖上要倒了,家也要倒了。
看不到生機。
壓抑的春熙坊,馬蹄突突迎來了一個人,本來凶猛的兵士們,全部跪下去——
“拜見長公主。”
昭陽公主?她來了。
聽見這名字,晏娘立即就來了精神,靠門口去想聽外麵的人說話,但嗡嗡的根本聽不見,於是她招手讓憐兒過來。
“你耳力好,仔細去聽聽昭陽公主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