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幼清搬回王家那天,天氣很好,雲遮了大半的天空,獨獨陽光從雲裏一柱一柱透下來,滿眼皆是明媚。
王府的牌匾已經重新掛上,卻已經和之前的不一樣了,以前那塊雖然舊,但滄桑裏是家族曆史變遷的莊嚴,因為封府,舊時那塊牌匾已經不知所終,現在這塊是新做的,可太新了,讓驟然看到它的王幼清一時恍惚。
感覺是家,又感覺不是。
憐兒想幫她推開大門,她輕輕搖頭,自己上前伸手扶上門環,一用力,門發出沉重的悶響,然後緩緩打開。
裏麵卻是異常的幹淨,才想起來,已經有人來打擾過了。
她走進去,憐兒在身後朝搬東西的下人招招手,也陸續跟著進了府。
繞過蕭牆,裏麵竟然比想象的熱鬧,下人們穿梭來往,各自忙著各自的活計,嬤嬤撐著腰,低聲教訓手笨的丫頭,管家領著小撕清點賞賜……
好有人情味,她那一點沉鬱霎時煙消雲散,微微笑了。
管家最先看見的她,“啊呀”驚呼一聲,忙不迭過來行禮,連勝告罪,“忙的暈了頭,竟然沒瞧見姑娘回來了,老奴該受罰,姑娘可別怒了,氣多傷身。”
這管家叫張德福,是幹娘從李家管事中撥來的,是李府的老人,過幾年就能回家安想晚年的,結果被派過來收拾這裏的亂攤子,她心裏本就有些過不去,怎麼還會怪罪。
“是我提前回來了,本來應該再晚一個時辰,沒讓人過來傳話,你沒準備也是情理之中,我怎麼會怪。”
張德福鬆了一口氣,瞥見她身後幾個人拿著行李,他又趕緊招呼起來,“小元,快帶他們去姑娘的屋子,再派幾個機靈點的婢子去收拾。”
叫小元的男孩站在張德福的身後,瘦瘦高高的,看起來很沉穩,他聽了吩咐,就立馬指路帶著人往院裏走。
這邊張德福請她進正廳,“老奴先給姑娘介紹一下院內新到的人吧,免得日後不認識,也讓他們來認認主子。”
“有勞。”
家中所有下人,包括廚子、護衛大約五六十人,其實這個人數,就為了伺候她一個人,著實有些多了,但此時再打發,顯得太不近人情。
每個人都單獨來她麵前請過一次安,她大致看了看,都是樸實忠厚的,幾個年齡小的婢女活潑一些,但也不算逾矩,她對每個人都很滿意。
以前年齡小沒管過家,但從小耳濡目染也知道該怎麼做,下人得有賞有罰,今兒她瞧著宅子收拾得很好,除了一些家具,基本沒改變從前的格局,花花草草也種起來了,可見管事的人很有本事,以後這樣的人管家,她很放心。
她從袖中拿出一個小錢袋,從裏麵倒出三個金葉子,對張德福說:“張叔,今天辛苦您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拿著。”
張德福受寵若驚,這些金葉子差不多是他一年的工錢了,他哪裏敢接,“姑娘,使不得使不得,這都是小的該做的。”
她直接塞進他的手裏,“拿著吧。”
又把錢袋遞給憐兒,“把剩下的給大家分一分,今日大家活做得好,便有賞,日後大家用心幹活,不會虧待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