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
午後暖暖的陽光偷光玻璃窗灑了進來,照在病床上。盡管,薛婧蓮的臉色蒼白一片,卻還是抵不過陽光的溫暖。她閉著眼睛,任由陽光親吻著她的臉頰,倒是忖的她的臉色溫暖了幾分。
夏純曦坐在椅子上,正翻閱著手中的報紙。按照媽媽以前的習慣,在搜尋著媽媽感興趣的內容板塊會媽媽讀報。她的嗓音很輕柔,但是卻不冰冷。在麵對媽媽的時候,她的眼神也不似麵對外人時那般冰冷。眼底亮著絲絲希冀的光芒,她查閱了很多有關於植物人的資料。
很多資料上麵都表明,植物人是可以治愈的。主要是分為三個方麵治療,第一,物理治療。包括物理因子治療和運動療法。用驚鸞機刺激肌張力高的肌群,用FES刺激肌肉萎縮的肌群。用牽伸技術治療關節攣縮,用關節被動活動訓練(PROM)治療癱瘓肢體。
第二、高壓氧治療。高壓氧可以增加血氧濃度,改善腦部血液循環,促進網狀結構的激活和大腦功能重建。第三、親情療法。植物人雖然無意識、有認知功能障礙。但往往對聽覺刺激有反應。所以家屬要像對正常人樣和他聊聊天、講講故事。
所以,這一年多以來。她每天都柔聲給媽媽讀報紙,講故事。聊聊小時候發生了一些趣事,有時候還給媽媽讀讀世界名著之類的。她希望親情療法能讓媽媽早點醒來。
這一年多以來,她幾乎寸步不離的照顧著媽媽。雖然爸爸請了護工,但是很多細節上麵的事情她都要親力親為。她覺得她是媽媽最疼愛的女兒,她對媽媽的照顧,媽媽一定會感覺的到的。
爸爸要忙著公司的事情,要賺大筆的醫藥費來給媽媽治療。她心疼爸爸,所以,夜裏麵也都是她留在醫院裏照顧媽媽。一年的時間裏,她的臉色越來越差,也熬出了一些黑眼圈。身體也越來越消瘦,但是,總有一股力量支撐著她。
這股力量就是源自對媽媽的那種強烈的愛。
在別人眼中,媽媽可能比較尖酸刻薄。但是,媽媽對她的愛是無私的。所以,她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照顧好媽媽。
讀完了當天的報紙,她又從床頭櫃上拿起一本書,是張愛玲的《傾城之戀》。輕輕的翻開書簽那一頁,然後滿懷感情的讀給媽媽聽
……。
……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她輕輕的合上書。然後露出淺淺的笑容,對著病床上的媽媽笑道,“好了,媽媽,今天純曦就給您讀這麼多內容?怎麼樣?你有沒有被張愛玲的文字感動?我記得以前我最喜歡抱著一本張愛玲的書躲在房間裏一看就是一整天,那時候你經常問我看什麼看的這麼著迷?我就會調皮的舉著張愛玲的書告訴你我在看中國第一才女寫的書。每每那時,你都會不屑的道。張愛玲的書有什麼好看的?整天酸溜溜的……我的傻丫頭,別看了,陪媽媽逛街去吧……而我就會說,不嘛不嘛,我要看書……然後我會向你撒嬌叫您別打擾我看書……”
“回想那時候,我真的好幸福。其實,你沒有靜下心來讀過張愛玲的書,她的文字真的很有味道。怎麼樣?聽純曦讀完了今天這一段,心裏有什麼想法沒有?是不是也被張愛玲的文字打動了?”
“嗬嗬……媽媽,純曦真的好想你能醒過來。純曦想念你的懷抱了,你要是能起來抱抱我,幫我再梳一次頭發該多好?媽媽,你聽見純曦說話嗎?醫生說你雖然沒有知覺,但是你有意識的對嗎?你聽的見純曦說話的對嗎?你努力睜開眼睛看看純曦好嗎?”
“自從你躺在醫院之後,爸爸的白頭發一夜之間就多了很多根。他每天都是醫院,家裏,公司的忙碌著,一有空就會跑了醫院給你講你們年輕時候那些浪漫的事情。有多少次我看見曾經堅強如鐵的爸爸在對著你黯然流淚,爸爸做夢都夢見您能醒來。從來不進廚房的他,甚至學著去給你煲湯,然後一口一口的喂你吃。記憶當中,你最愛的人就是爸爸。你一向強勢,你愛的坦坦蕩蕩,愛的炙熱直接。你對爸爸那種無孔不入的愛,有時候讓我這個做女兒的都嫉妒了。現在看著爸爸每天為你憂心,你肯定也很心疼對不對?所以,媽媽你堅強一點,努力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吧。媽媽……好不好?”
說到這裏,夏純曦臉頰上的微笑一點一點的凝滯,眼底閃過一絲苦澀後。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後趕緊深吸了一口氣,收斂自己的情緒,又淺淺的笑道,“媽媽,純曦不跟你嘮叨了。你肯定也聽煩了,給你按/摩的時間到了。純曦要給你按/摩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昨天我又抽空去了盲人師傅店裏,就是你以前經常去的那一家。經過我差不多一年的軟磨硬泡後,那位盲人叔叔終於答應教我按/摩了。我昨天隻學了點皮毛,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的。學會了,每天都幫你按/摩。我爭取按的跟盲人師傅一樣舒/服哦!”
雖然薛婧蓮已經昏迷了一年,但是因為純曦照顧的好。每天都會按時按點的幫她擦身體,按摩,活動筋骨,所以她的身體未出現明顯的肌肉萎縮之類的。
夏純曦小心翼翼的將媽媽翻了一個身,然後跪在病床上,雙手小心的幫媽媽按摩著。按摩完了這一邊後,又費力的將媽媽翻了一個身,再來按摩另一邊。按摩完了後背,又來按摩雙腿。按摩其實要掌握力道和手法,也是一件累人的活兒。
按摩了差不多二十分鍾後,她的額頭就滲出些許晶瑩的汗珠。她嘴角噙著堅定的弧度,衝媽媽露出一個微笑後,繼續低頭給媽媽按摩……
一直站在病房門外,透過玻璃看著病房內的一切的蕭淩宇。這時候,忍不住推開門走上前。然後抽出一張紙巾遞給純曦,關切的話語那般情不自禁的溢出唇角,“累了吧?擦擦汗,休息一會。讓我來幫你吧!”
夏純曦猛然抬頭,當看見蕭淩宇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和抗拒,驚的停住了手中的東西。幾秒後,她冷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蕭淩宇舉著紙巾的手僵在半空中,她眼中的抗拒和警惕讓他的心口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淡道,“我……我是來看一個朋友路過這裏。順便進來看看伯母,怎麼樣伯母還好嗎?伯母的情況有所好轉了嗎?”
麵對他真誠的關心,夏純曦眼底的抗拒未曾減少。語氣也更加冷然,她沒有接過他手中的紙巾,而是極度疏離的道,“我媽媽很好。”
“純曦……你先休息一會吧!”蕭淩宇在來之前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雖然心裏很介意她這樣疏離的態度,但是表麵上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溫和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