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湘雲回到青漣閣,正巧遇見扶柳紅著眼睛從暖閣中跑出來。
淩嬤嬤站在門口,瞧也不瞧她一眼,對呂湘雲說道:“你去哪了,快些伺候側福晉歇息。”
“今日不去王爺院裏嗎?”她明知故問道。
淩嬤嬤搖了搖頭,“就因為王爺要去玉榕居,所以側福晉正在氣頭上呢,一晚上沒給扶柳好臉色瞧。”
呂湘雲一邊和淩嬤嬤聊著,一邊進了暖閣,隻見裏麵一片狼藉,顯然是年馨瑤憤恨下的結果。
去誰院裏都行,唯獨這玉榕居,才會令她情緒大變。
吃什麼醋啊,王爺也就是去瞧瞧元壽阿哥,一會就會離開的。呂湘雲在心中暗笑,卻將這些話和心底的情緒小心地掩蓋起來。
“側福晉可要回房歇息了?”
年馨瑤瞅了她一眼,抬起了手,示意扶她起來。
可這一眼過後,又覺得不大對,忙轉頭又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呂湘雲與平時的不一樣。
“這身衣裳倒是挺好看的,從外麵帶進來的?”年馨瑤扯了扯她的衣袖,讚許道。
呂湘雲點了點頭,這衣裳的確是外麵帶進來,隻不過不是她,而是鈕祜祿瑾玉。這料子這刺繡,顯然與王府裏的那些不一樣。
可誰知道,年馨瑤讚過之後,又臉色一沉,冷哼了一聲,說道:“進了王府就要守王府的規矩,怎麼,丫頭的服色穿起來不習慣嗎?”
呂湘雲想起今晚的大事,並沒有反駁,隻是低著頭,扶著年馨瑤的手,緩緩往寢室走去。
年馨瑤覺得奇怪,這丫頭的嘴今日被針縫起來了嗎?她已經習慣了呂湘雲的毒舌,每日不聽上幾句,都覺得屋內的氣氛不太對了。
她正在氣頭上,也沒跟呂湘雲計較這些,回房卸妝散發,打算就寢。
呂湘雲將她的首飾一一整理,不小心將一隻翡翠耳墜掉入了梳妝台內層的縫隙中。那內層裏的東西她從沒有打開來瞧過,淩嬤嬤也叮囑過沒有年馨瑤的吩咐不準動。她瞧了一眼已經躺在床上的年馨瑤,趁她不注意,將內層打開,準備取出耳墜子就馬上恢複原狀。
可是,耳墜子小巧,一時半會找不見蹤影,反倒是讓她瞧見了一件眼熟的東西。
那是一塊羊脂白玉打磨而成的玉佩,一麵雕琢的是一隻騰空而飛的火鳥,下邊垂著兩尾,頭上無冠,鳥身處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汙染了,有一塊不規則的暗褐色斑紋,赫然是鳳凰中的雌鳥凰。另一麵則是隻有四個字“四海求凰”。
呂湘雲隻覺得拿著玉佩的手禁不住猛烈地顫抖起來,她心砰砰直跳,險些跳出嗓子眼。
就在這時,年馨瑤似乎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坐起身來轉頭看向她,疑惑地問道:“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啊?”
隨即就發現她手中拿著的玉佩,臉色一白,頓時翻身下了床,也來不及不穿鞋子,徑直奔到她麵前,一把將玉佩奪了過去。
“大膽,誰許你亂翻的?”
年馨瑤緊緊握著那塊玉佩,那是她母親留下的唯一的遺物,她從不示於人前,就連胤禛都沒見過。
這丫頭越來越大膽了,竟然連她的嚴令都敢不聽,這樣的丫頭,隻怕以後會給她帶來更大的禍端。
她剛想喚人將呂湘雲拖出去,就見她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現在才懂得求情嗎?沒用,她這次斷然不會再容忍。年馨瑤想著,轉身向門口走去。
她的腳才離地半寸,就聽見呂湘雲跪在那裏已經泣不成聲,她伸手碰觸年馨瑤光裸的腳踝,依依喚道:“小姐。”
這一聲喚得非常唐突,逼得年馨瑤停下了腳步,回頭瞧她,嚇了一跳。
呂湘雲在年馨瑤眼中一直是個冷清又不諂媚的人,還是頭一次看她哭得如此淒涼。尤其是那聲“小姐”,夾雜著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一時令她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她還未有什麼反應,就見呂湘雲重重對她磕了一個頭,“小姐請受湘雲一拜。”
年馨瑤的臉色終於變了,忙蹲下身,扯住她的衣領問道:“你叫我什麼?”
“小姐。”
“為何叫我小姐?”
年馨瑤覺得很不尋常,似乎有什麼秘密呼之欲出。她握了握手掌,感覺到手中的玉佩膈得她有些疼,忽然有個念頭襲上心頭。
呂湘雲瞧了這塊玉佩,大驚失色,並喚她小姐。莫非,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因為......因為您是奴婢師父的親生女兒,這十多年來,師父一直在尋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