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劍寒一怔,呆呆的看著黃藥師。
李軒聞言微微皺眉。九拜,或許有些不信神佛道教的人不太明白這九拜是何物,可是李軒清楚。
九拜,也就是俗稱的“三叩九拜”。
可是,這九拜當中,第一拜便是“稽首”。所謂稽首,便是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手於地,頭也緩緩至於地。這可謂是九拜中最隆重的禮儀,古時常用於臣子跪拜君王所用,後來子拜父、拜天、拜神、新婚拜天地父母,拜祖廟、拜師、拜墓,皆用此大禮。
可是,這三叩九拜,絕對不可能用在這裏。
還未等顧劍寒回神反應,黃藥師便指著這寬闊的無極廣場,一直延續到通向神農殿的九十九階台階,道:“按照我們初代門主定下的規矩,求藥者若是心靈至誠,能從此一路跪拜到神農殿。那麼長老們無論如何,都得答應出手救治他,自然,現在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至少我在百草門做藥師近五十年,從未見過有人可以跪拜至神農殿,所以,你還是放棄吧,如果能等,那就等,等不了,就下山罷。”
眾人順著黃藥師的手指而去,皆是駭然變色,這橫跨無極廣場,再到那九十九階石階的,距離,足足有數百米。
數百米的距離,三叩九拜,循環往複,這般跪拜下去,豈不是得磕的頭破血路,躺著回到東海?顧梓涵想到這,頓時花容失色,她一個從小被養在溫室內的花朵,哪裏見過這般陣仗,而且顧劍寒是何等人物,那可是顧家集團的現任掌舵人。
何曾受過如此侮辱。
顧劍寒臉上神色變化萬千,最後,他低頭閉眼,咬咬了咬牙,沉聲道:“好,我拜,我拜便是。”
說完,哐當一聲,顧劍寒轟然下跪,姿勢莊嚴肅穆,三叩九拜的禮儀,他懂。
黃藥師讚許的點點頭,眼中帶著傲然之色。
事實上,百草門初代門主做了什麼,現在的百草門人根本不知道,什麼三叩九拜,更是天方夜譚,反而在百草門初興之時,上山求藥的人隻需要繳納一些稀有的藥草,如果願意,再添一些香火錢,也就夠了,他們初衷,可是兼濟蒼生!
而現在,百草門製定這個規矩,其實為的卻是體現宗門的威嚴。看著這些上山求藥的富豪、大佬、一方巨擘均需要要跪拜而來,對丹師宗門是無比的尊敬,於是就可以順水推舟,作仙人姿態,“勉為其難”的為其出手,如此一來,門檻更高,百草門的聲望豈不是愈加旺盛?
“這年輕人倒是頗為不錯,韓信忍得胯下之辱而揚名天下,威震四海,此為大丈夫。可這年輕人,卻是為了自己父親的性命而下跪,實屬難能可貴。”
“沒錯,如此孝子,難得啊。”
“我看著倒是有些眼熟……對了,他不是顧家的顧劍寒嗎?我去東海華商峰會參加酒會的時候時見過,顧家有子如此,大幸。”
“夫複何求啊。”
周圍圍觀的求藥富豪均是認出了顧劍寒,見其毅然決然的下跪叩首,均是紛紛讚歎不已,在當今年代,孝子這個名詞,可謂是少之又少,多得是對父母打罵侮辱不滿苛求的,而顧劍寒此舉,顯然是獨樹一幟,脫穎而出。
周圍眾人的稱讚不絕於耳,顧梓涵原先可憐兮兮咬著牙的表情頓時不翼而飛,霎時間又眉飛色舞起來。
她這一生最驕傲的兩項,一個是自己的容貌,一個就是有個能耐的哥哥。
李軒聽著周圍眾人的議論,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悲哀,一個文明的斷層,往往就是在一個本來最平常不過的現象卻被人無限放大的時候。
不過,李軒對於百草門的做法卻是頗為不滿,見狀上前一步,道:“這位道長,他們隻是求藥,為的是救自己的父親,而醫者仁心,治病救人豈不是本職工作?如今如此為難又是為什麼,上山求藥的人,都不是你們的信徒奴隸,為何要行這九拜大禮?”
話畢,李軒喊道:“顧劍寒,你站起來。”
顧劍寒聞言咬緊牙關,感動的跟李軒道了聲謝,卻是繼續跪地前進。
“你是何人?”黃藥師淡淡的瞥了李軒一眼。
“我是一個普通人。”李軒道。
“哼,一個區區凡人,豈止仙人的高處不勝寒,又豈止仙人每天有多麼的忙碌,這些凡俗小事,若非誠心求藥者,那我百草門的大門豈不是要被人踏爛了?再者說,我看你年紀輕輕的,卻是如此的不懂事,我百草門的規矩,豈容你在這裏指手畫腳?”
黃藥師聞李軒隻是一個區區的普通人,頓時臉色一冷。他作為百草門丹師,什麼時候有人敢質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