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下午,陽光已經不是那麼猛烈了,再加上高大的燒湯花投下的大片陰涼,許樂很愜意的眯起了眼睛。
腳下的番薯藤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四處亂攀,有的竟然和離它不遠的燒湯花糾纏在一起,番薯粉紅色的小花朵夾雜在桃紅色的燒湯花中間,倒也顯得嬌俏可愛,格外靈動自然。
“不可能吧,先不提這朱大嬸的傻兒子,就光說她家那窮的鍋都揭不開的樣子,人家劉秀才也不可能要跟她家接親啊,況且她做下的那些肮髒事情,咱附近誰不知曉……”
伴隨著嘩嘩的洗衣服的聲音,另一個婦人開了腔。
隨後她抓著一件灰布長袍的衣領,隨手把它扔進了河裏漂洗了一遍,又麻利的擰幹水分,放在腳下的石頭上,拿著洗衣棒狠狠的摔打著那件衣服。
“咋不可能,你別忘了,我和她家是鄰居,她家窮的連院牆都壘不起,啥人去過她家我能不知道,我可是親眼看見劉秀才和他老婆帶著自家女兒去她家相親的。那小丫頭,你是沒見,那可真是俊呢!”
先前說話的婦人就著波光粼粼的水麵,將自家衣簍整個泡在麵前的河麵上,怕它被水衝走,又撿了兩塊大石頭放在裏麵壓著。
“照你這麼說,那是她們兩家見了麵,也沒說定親啊,就她家那條件,人劉秀才能看上……”
夕陽斜斜的照在水麵上,兩個婦人有說有笑的在拉著家常,而旁聽的許樂卻驚的張大了嘴巴,因為這兩個人的對話帶給她的震撼實在太大了。
沒想到她們口中的朱大嬸,竟是鶯兒的親姨母,因她丈夫早逝,兒子三歲時候又燒壞了腦子,成了個傻子。
再加上寡婦門前是非多,她在這裏的口碑並不好,,所以親戚鄰居都有些看不起她,甚至很多親戚索性就和她斷了來往。
也隻有她的姐姐還惦記著她,逢年過節的囑咐自己的一雙兒女記得來看看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子。
而這次朱大嬸家的傻兒子之所以有這麼好一門親事,也多虧了自己的外甥女鶯兒。
正是她拿出了這些年在郡主府當丫環存下的私房錢借給了朱大嬸,才使得朱大嬸的和劉秀才家的這門親事順利定下。
因為那劉秀才說了,誰要娶他的女兒,就要拿二百兩紋銀做聘禮,另外家中還要是青磚瓦房,這樣他才應允。
周圍的人都嘲笑他是想錢想瘋了,媒人更是從他家門前繞道走,誰都沒想到朱大嬸會拿得出那麼多的銀子,還真把這門親事定下了,就等著房子建好迎娶新娘子了。
聽到這些消息的許樂真是無語極了,這鶯兒比蝶兒強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啊,蝶兒隻會硬來,不是派殺手燒房子就是活埋,手段殘酷。
而鶯兒卻善於耍心機,稍不小心,就會落進她的圈套裏,就像這次嚷嚷著減租子的事情,雖然不知道這朱大嬸是如何在背後組織起來的,但幕後主使肯定是鶯兒無疑了。
許樂回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了雲豐的妻子柳氏,就裝作無意一般說了剛才那兩個婦人的對話,想聽聽柳氏對朱大嬸的評價。
“唉,她也是個可憐人,孩子一歲的時候丈夫就去世了,很多人都勸她再走一家,她為了孩子死活不同意,後來孩子發燒變傻了,她的日子更苦了,再加上她家連個院子都沒有,這些年村裏人沒少背後罵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