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著,已到了深秋。樹葉黃了,抽離了生命的葉子在等,等風來。有時幾片落了下來——在**的目送下,滿足的落下,離別或是約定,沒有淚水。美,如同一樹花,飄落著花瓣。陽光,曾經的玩伴,調皮的鑽進葉子裏,使它變得透亮像天空,仿佛發著光。
人被吸引著,在樹下駐足,發幾句感慨,拍幾張照片,拿一片在手裏,久久。在某一個夜,風起,冰冷的葬歌,陽光照下來,從此沒了喧囂,隻剩下骨架。在它最好的年華裏,沒人去注意,那時的人們隻是追逐它的影子,反而當快要逝去的時候,才想起要去挽留,像極了煙花,逝去才是它最耀眼的光華。人真奇怪!
他們穿上了秋裝,畢竟天冷了。他們學校平時不要求穿校服,這倒使人挺驕傲的,尤其當看到其他學校學生穿著校服的時候。中國的校服,不論樣式,都有一個特點——醜,真不知道那些設計者是怎麼想的,不過這也成了多少代人的回憶。起初的時候,他們學校是要求穿校服的,不過有些人嫌太醜,寧死不穿,還好當時的老師都比較年輕,對他們深表理解,都不怎麼去管,漸漸的,沒人去穿校服,當然,學校有一個底線,凡是學校重大活動必須穿校服,學生欣然接受,畢竟,所有人偶爾穿一樣的衣服,也是件新奇的事。
這日,第二節下課。此刻,太陽暖暖的照著。一群學生抱著籃球,瘋了一樣衝出教室,奔向球場,畢竟,球場永遠不夠用。第二節課間有三十分鍾,本來是課間操時間,但學校認為讓學生自己活動比較好,當然不排除有些學生這時去學習,比如趙平。體育課,高一的時候還有,一上高二便名存實亡了,總會有其他老師代體育老師上課。
刁小蠻走到王子鋒身邊,說:“二班頭,我們去玩籃球吧。”她抱著一個籃球,不知從哪來的。“現在應該沒場子吧?”他接過球,拍了兩下,突然想到他們在二樓,便趕緊停下。“還有一個。”刁小蠻指著窗外說。順著她手指看過去,果然有一個空場子,其他的都人滿為患,隻有那一個沒人去。“我們快去吧,別一會被別人占了。”王子鋒說著便往外走。“靜,一起去。”刁小蠻把手搭在安靜肩上。安靜看了一下王子鋒,又看著刁小蠻,有些猶豫的說:“我不會打籃球,就不去了吧。”“沒事,我們就是投投球,曬曬太陽,要不然一直待在教室裏就該長苔蘚了。”刁小蠻邊說邊推著她往外走。安靜聽完笑了。他們剛走出教室,刁小蠻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事情,轉身迅速回到教室,一把把趙平拽了出來,那時他正在抓耳撓腮,苦思冥想一道函數題。
他們快步來到球場,還好場子還在。這時他們覺得好多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也許是由於有女生的緣故吧,畢竟女生玩籃球的不多,而且還那麼漂亮。’他們這樣想著,沒太在意。刁小蠻站定,運了幾下球,然後躍起的同時球出手,球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他們的目光跟著移動,其實在出手的那一刻,球的命運便已注定。“漂亮,空心三分。”王子鋒讚道,並隨手把球傳給她,“再來一個。”趙平卻不這樣想,“一看就是蒙的,再者說,一個女生這麼大力氣以後怎麼可能嫁的出去。”他在找理由,畢竟他不如她。可在他想的時候,她又進了一個三分,接著便是第三個。刁小蠻用實際行動給了趙平一個漂亮的回應,雖然她並不知道他正在想什麼。刁小蠻把球遞給安靜,說:“靜,來投一個。”安靜接過球,雙手合在一起拍了幾下球,然後奮力向上仍,很笨拙,可對於她來說,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惹人憐,盡管球連框都沒碰到。“女生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嗎。”趙平這樣想。他站在籃筐下,並不怎麼動,他在等球來找他,好不容易拿到球,他很認真,所有動作盡可能做的標準,因為他覺得安靜在看他,就在他投球的那一刻,一個人影突然閃了過來,“砰”,球不見了。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刁小蠻正得意的拿著球,頓時怒火中燒,任何人被蓋帽都會這樣吧,尤其是被女生蓋帽,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氣呼呼的撲向刁小蠻,他要奪回球,拿回顏麵,可又不能搶,隻能靠本事。隻見刁小蠻一個假動作,一個疾步便輕鬆繞過他,然後三步上籃,一氣嗬成,完美。趙平一臉黑線,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被人隨便愚弄的傻瓜,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時,有四個人向他們走來,其他玩球的人都停了下來,他們似乎在期待發生什麼,隻有刁小蠻他們不覺仍在玩。那幾個人在別人的目光中走著,並不向那些人看一眼,似乎很享受這種盛氣淩人的感覺。黃色的頭發,長長的,耳朵上紮著耳釘,穿著滿是破洞的牛仔褲,嘴裏叼著一根煙,走在最前麵的一個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另一隻手緩緩的拍著一個球。他突然把球向刁小蠻在的籃筐扔過去,“砰”,球碰到籃板反彈到籃筐上,又彈了出去,籃筐依舊在顫動。他們被嚇了一跳,齊齊的看過去。他手指夾著煙,彈了一下煙灰,嘴裏悠悠的吐出幾個煙圈,甩了一下劉海說:“同學,這個場子好像是我們的?”他們自然認得他,他叫李霸,就如同他的名字,他是學校裏的校霸。趙平拉了一下刁小蠻的袖子,小聲說:“我們趕緊走吧。”刁小蠻好像沒聽見似的,反駁道:“可我們先來的,先來後到你知道吧。”這時,球場上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齊齊的看著他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說的就是他們了。其中一個‘黃毛’轉向他們,一隻手指著他們,大喊:“都他媽看什麼,給老子滾!”沒人敢說話,那些人灰溜溜的走了,可是周圍教學樓的窗子上趴滿了人。李霸指著籃球架的柱子說:“先來後到,你看那柱子上是什麼?”刁小蠻反射性的看了一下趙平,然後才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四少永占。”刁小蠻讀的很慢,然後笑著對趙平說,“這字真醜,你說是不是?”趙平沒說話,隻是向她一個勁的使眼色。刁小蠻好像看不到似的,轉向李霸說:“你叫四少嗎?”李霸比她高,她說話的時候稍稍仰著頭。李霸被嗆的沒話可說,臉上滿是怒氣,過了好一會兒,似乎是自言自語道:“有意思。”他伸手想去摸刁小蠻的臉,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啪”,他的手被打掉了,王子鋒擋在刁小蠻前麵,冷冷的說道:“幹啥呀,想耍流氓?”那幾個黃毛已經圍了上來。“哎呦,英雄救美,哈哈!”李霸向他們笑道。黃毛也跟著笑。“還說我耍流氓,我怎麼可能耍流氓嗎?”他接著說,“老子就是流氓!”他突然臉色一變,揮拳過來。
教務處。
王主任端坐著,一臉鐵青,他端起杯子,在嘴邊吹了吹,喝了一口,突然重重的放下,“砰”的一聲。他們幾個排成一排,站在他前麵,一個個低著頭,本來心裏就挺忐忑,被他這麼一嚇,心裏咯噔一下,反觀李霸幾個,一個個仰著頭,東瞅西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掃了一眼他們,訓斥道:“你說你們幾個,都多大的人了,還打架,校規校紀都忘了,以為學校是你家開的,想幹嘛幹嘛!”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還站起來了。“那麼多人看著,都不知道丟人?是不是覺得很光榮?還有女生參與,這麼多年了,頭一次看到女生跟男生打架。”他在他們麵前來回踱著步,吐沫橫飛。最後他又坐下來,喝了口水,指著刁小蠻說:“來,你說說怎麼回事?”他一看那幾個黃毛,就知道他們是挑事的,而且他們是他的常客,都懶的搭理他們,再看刁小蠻幾個,明顯是弱勢的一方,而且刁小蠻一臉的委屈,還是女生,所以讓她來說比較合適。
刁小蠻抽了一下鼻子,滿是委屈的說:“老師,今天是這樣的,本來我們幾個在玩籃球,他們過來就說那個場子是他們的,我們不給,他們就仗著人多,打我們,而且,他們還耍流氓,想摸我的臉。”她說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啜泣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王主任聽到後麵的時候,狠狠的瞪了李霸他們一眼,然後看到刁小蠻一手捂著嘴,淚水不停的從她的大眼睛往外流,眼看就要哭出聲來。這倒使他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女人隻要一哭,不管什麼年齡,任何男人都不知道怎麼應付。他趕緊說:“行了,我知道了。”然後看向李霸他們,“你們有啥要說的沒?”李霸沒好氣的看向一邊,沒理他,不停的抖著一條腿。他又對著刁小蠻說:“那你們先回去吧。”他語氣柔和了許多,他要在刁小蠻大聲哭出來之前趕緊讓她回去,免得一會兒把其他辦公室的老師招來,讓人看笑話。“你去醫務室看一下,別發炎了。”他指著王子鋒,說道。王子鋒嘴角流血了,是李霸那出其不意的一拳給打的,趙平衣服上有幾個清晰的腳印,倒是刁小蠻,跟沒事人似的,畢竟是女生嗎。反倒是李霸他們幾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衣服上還盡是泥土。他們謝過老師,正要走的時候,王主任來了一句:“還有,回去寫個檢查交給我。”被刁小蠻怎麼一哭,他差點把這給忘了,不過現在說出來,確實有些不合時宜。他們滿口答應,走了出去。
他們三個要去醫務室,安靜根本沒參與,所以早回去上課了。王子鋒和趙平看刁小蠻哭的那麼傷心,在教務處的時候就在想怎麼安慰她。還沒等他們開口,刁小蠻便轉過身來,笑嘻嘻的對他們說:“怎麼樣?我剛才的表現。”她眼角,睫毛上似乎還有淚水,此刻他的眼睛就像清晨的露珠。他們明顯跟不上她變臉的速度,剛才還淚流滿麵,一轉眼就喜笑顏開。他們愣了一下,趙平有些不滿的說:“什麼?你是裝的,害我們白為你擔心一場。”刁小蠻依舊笑著,“怎麼,你還有意見?要不是我,你能這麼快出來。”刁小蠻麵對著他們,倒著走路。趙平沒再說話,的確,今天全靠她,他無話可說。“沒錯!”王子鋒接著刁小蠻的話說到,“要不是小蠻,我們就吃大虧了,今天小蠻以一敵二,還把對麵打的落花流,啊啊!”他越說越激動,不小心扯動了嘴角,他用手托了一下左臉,接著說:“水,讓我們男生都自愧不如。”他說的時候刻意拍了一下趙平的肩膀。“沒說的,小蠻今天就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有人誇,刁小蠻自然眉飛色舞,走起路來一蹦一蹦的。“小蠻,你是不是練過?”王子鋒接著問道。“對呀!正宗的跆拳道黑帶,假一賠十。”刁小蠻的意的說。“真的?”王子鋒有些吃驚,“我怎麼沒聽你提起過,什麼時候學的?”“初中時學的,和柱子一起。”她雙手背在後麵,仍然一蹦一蹦的。“不會吧?”王子鋒更吃驚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趙平,因為他今天看到趙平被一個矮他半頭的人打的毫無招架之力,現在衣服上還有幾個隱約的腳印呢。趙平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辯解道:“學過怎麼了,再說學跆拳道又不是用來打架的。”“是是是。”刁小蠻假意附和到,“我們柱子多猛啊,不用跆拳道,就能一個頂半拉。”她說的時候特意把‘半拉’兩字拖得特別長,說完便笑了起來。趙平被她笑得臉一會紅,一會白,但又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她。他突然邁出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刁小蠻詫異的看著他,王子鋒也怔住了。“也不看路,絆倒了咋辦?”趙平嗔怪到。刁小蠻回頭,看到一塊石頭,恍然大悟,但她並沒有感謝趙平,哪怕是一個帶有謝意的眼神,隻聽她說到:“絆倒了才好呢,正好弄點傷,這樣就叫做‘有難同當’了。”她轉過身來,雙手搭在他們肩上。趙平當即後悔了,“拉她幹啥?讓她摔個跟頭才好呢!”他心裏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