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趙平看著車裏的內飾,心裏暗暗吃驚:“這車從外麵看已經很漂亮了,沒想到裏麵更是精致,這車一定很貴!”他不由得又去想周娜娜的家世,一低頭,發現自己的一隻鞋前麵有些髒,於是便悄悄的把那隻腳壓到另一隻腳上。“你的寢室是哪一個?”周娜娜問。“十舍C區。”趙平回過神來,連忙答到。路上,他們閑聊著,氣氛歡快。“你是什麼專業?”周娜娜問。“工商管……”“真的?我也是唉!”她興奮的轉過頭看著趙平,感受到一種天意卻又有些不確定的說,“你不會也是2班吧?”趙平點點頭,並沒有太多的驚訝。他看著一臉興奮的周娜娜月牙彎彎,幸運多於夜空。可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具體什麼他卻說不出來。反觀周娜娜,若不是有車頂,她真能跳起來,手舞足蹈。趙平不太明白她為什麼這麼激動,就在這一刻,他知道哪裏不對了,而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你看路啊!”他大喊,又連忙去抓方向盤,“方向盤,方向盤!”因為她此時的雙手不在方向盤上。本來車子走的是直線,被他一碰方向盤,倒左搖右擺起來,顯得更加驚險。趙平更加慌亂,而周娜娜倒顯得從容了許多,她不慌不忙的握住方向盤,將車打正。趙平此刻才將心放肚子裏,他長出一口氣,卻發現自己幾乎是貼著周娜娜的,於是趕緊坐回去,剛剛失速的心髒又突突的狂跳起來。“你就這麼怕死嗎?”周娜娜問。從遇到她到現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已經經曆了三次鬼門關,想想真是後怕,差點就一腳踏進去。現在又聽到她這句嘲諷的話,不禁大為惱火,火山噴發一樣爆發出來。“廢話,誰不怕死!”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可話剛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畢竟她是一個女生,自己這樣吼她把她弄哭了該如何是好,剛想道歉,卻聽她緩緩說到:“死,真的那麼可怕嗎?”她雙眼看著前方,仿佛看到了過去,嘴角微揚,語氣淡然。趙平怔怔的看著她。他不知道她究竟經曆了什麼才會說出這樣一句不符合她學生身份的話來。他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卻無意間瞥見她左手手鏈下一條長長的橫切手腕的疤。他暗暗吃驚,腦袋裏不禁生出很多疑問,同時對她也多了幾分憐憫。周娜娜看趙平愣在那裏,急忙推了他一下,笑著說到:“怎麼,當真了?騙你的啦!誰讓你剛才吼我來著!”趙平撓頭尷尬笑笑,那條疤卻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他猶豫起來,心中想道:“這人太可怕了。”殊不知可怕的還在後麵。周娜娜同時想:“這人太好玩了,以後可以逗逗他。”殊不知以後她卻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當然,這是後話。“你暑假去哪玩了?”周娜娜隨口問道。“西藏。”趙平認真的說,一臉神聖。“怪不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周娜娜說。趙平聽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沒什麼不同啊!於是疑惑的問:“哪裏啊?”“臉比以前黑了。”周娜娜笑著說。“額,”趙平恍然大悟,他也跟著笑,接著說,“你和以前也不一樣啊,完完全全的是兩個人嗎,你要不說是我同桌,我真認不出你。”周娜娜沒有接話,臉上的笑也漸漸沒了。趙平知道說錯話了,於是連忙叉開話題,可他的方式就顯得拙劣的多了。“你看,今天的人好多啊!”他指著窗外說。
十舍C區到了。趙平慌慌張張的去找宿管阿姨領鑰匙,卻被告知要先交500塊錢被褥費,否則不給鑰匙。趙平翻遍所有的口袋,也隻有兩百多塊,最後還是周娜娜替他付的。趙平連連道謝,說:“一會兒取錢就還你。”周娜娜卻不在乎的說:“不急,先把你的行李拿下來吧。”趙平趕緊跑過去搬行李。東西依舊有那麼多,趙平看著鑰匙上寫的門牌號,“366,要怎麼搬上去啊?”“我幫你拿一些吧。”周娜娜說著將趙平的大書包背上,並順手從趙平手裏拿走鑰匙,然後隻指著地上的行李說,“剩下的這點東西就由你自己搬了。”說著轉身上樓。趙平咽了口口水,咬了咬牙,將行李箱使勁壓了壓,然後抱起來一步一步都向樓梯走去,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周娜娜找到門牌號,正欲開門,忽然門開了,迎麵一個男生。那人看周娜娜背著書包,手裏拿著鑰匙,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同學,這裏是男寢。”他微微笑著。屋內另外兩個男生也齊刷刷的看向她。“我知道。”然後她轉頭喊到,“柱子,你怎麼這麼磨嘰,快把行李搬過來。”那人看著周娜娜的側臉,還有她不斷擺動的馬尾,突然冒出個想法:“她不會是個人妖吧,聽說泰國的大學就有這樣的學生,沒想到在這也能碰到,而且還這麼漂亮。”他又好奇又激動,聽了她的話便探頭出去看。隻見走廊裏有一個人彎著腰,雙手支在膝蓋上,不停的喘著粗氣,麵前還有一個開著口的大行李箱。他過去幫忙,走過她麵前的時候還不禁多看了一眼。抬著行李的時候,他問趙平:“你叫柱子?”趙平尷尬的點點頭。另外兩個人也來幫忙,趙平連連說謝。剛開學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總是很客氣的。到了寢室,那人對著周娜娜自我介紹道:“我叫李無崖,木子李,無崖子的無崖。”“額。”周娜娜聽了並未多說話。趙平則接著說到:“我叫趙平。”李無崖猛然轉過頭,“你不是叫祝子嗎?”“那是我的外號。”趙平撓撓頭說。高中的時候,幾乎沒人叫他的名字,若突然問起趙平是誰,跟他熟一些的同學估計也要遲疑一下,即使他就站在身邊。趙平雖然接受這個外號,卻從不喜歡,他本以為上了大學就可能擺脫這個傻傻的外號,現在看來他的期望落空了,也許這就是因果吧!趙平無奈笑笑。李無崖也跟著笑笑,多了些尷尬。周娜娜覺得無聊,便打斷他們之間的自我介紹,說到:“柱子,我先走了。”說完把書包丟給他,轉身走了。“好的,再見。”趙平的話淨說給了一個背影。另外三人也隻是話到嘴邊,其中李無崖的手還停在空中。“我叫楊子江。”其中一個頭發彎彎有些亂,鼻子大大架個眼鏡的人笑眯眯的說。他本來眼睛就不大,再加上近視,一笑還眯著眼睛,結果就剩兩條縫了。“我叫彭亮。”最後那個人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說,同時還和趙平握了個手。他看起來很壯,雖然穿著衣服,但從他的言談舉止,還有最重要的氣質上可以看出。因為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氣質。“你是北京人嗎?”趙平好奇的問。他此話一出,他們三個都笑了。趙平被笑的一臉茫然,心想:“這句話有什麼錯嗎?”“你是這個寢室裏第三個這麼問的。”楊子江拍著趙平的肩膀說。“你這麼問是不是因為他的普通話很標準。”李無崖拍著他另一邊肩膀,然後對著彭亮說,“來,給我們新來的兄弟再詳細的解釋一遍。”彭亮聽罷,清了清嗓子,背書一樣的說到:“我來自新疆烏魯木齊,由於那裏的人大部分來自全國各地,所以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基本上是用普通話。而我從小在那裏長大,話裏自然不帶方言味。”彭亮說完,楊子江和李無崖便滿懷期待的看著趙平,他們仿佛已經知道趙平接下來要說什麼了,現在隻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判斷。趙平並沒有注意他們,隻是問了一句:“新疆是不是挺亂的?”“就知道你會這麼問!”楊子江猛地一拍手,興奮的說到。“你們也這麼問過了?”趙平好奇的笑著問。隻是彭亮的臉色有些不悅,他解釋到:“你們隻是沒去過新疆,那裏並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窮,那麼亂,烏魯木齊其實和這邊的城市一樣,亂的話,也隻是在南疆那邊,烏魯木齊很安全的。”趙平聽出了不對,便趕緊道歉:“對不起啊,我隻是隨便問問,你別放在心上。”彭亮笑著說沒事。說起河南人,就會想起偷井蓋,說起東北人,就記得他們個個能喝酒暴脾氣,說起山東人,就覺得他們都會開挖掘機,地域偏見就這麼存在著,你可能當玩笑似的將這些丟出去,可這些卻著實傷了人。“剛才那個女生……”李無崖叉開話題說。他這麼一說,倒給楊子江提了個醒,沒等李無崖說完,他便直截了當的把話接過來:“不會是你女朋友吧?”其實他們三個都挺疑惑的。若說她是他姐姐或妹妹,可他們的長相完全不像是一家人;若說她是他女朋友,那他家應該挺有錢的,可從他的穿衣打扮,完全看不出來啊!趙平聽了像被驚到一樣,“怎麼可能!不是的,你們怎麼會這樣想!”他連連擺手否認,“我們是同學,今天湊巧在學校碰到,準確的說是我的行李箱被她的車碰到,然後她看我的行李箱破了,裏麵的東西我一個人拿不了,便送我過來。”趙平把自己今天驚心動魄的經曆三兩句便說了個幹淨。“她還有車!”李無崖三兩下衝到窗邊,隻聽他驚道:“瑪莎拉蒂GT!”然後洪水一樣的說,“2007年在日內瓦車展亮相,雙門四座硬頂跑車,配備405馬力4.2LV8發動機,百公裏加速僅需5.2秒,最高時速295,最低售價228萬。”獨一無二的聲浪響起,如華美的交響樂,浩然大氣,猶如波瀾壯闊的大海,洶湧澎湃,不絕於耳。李無崖側耳傾聽,沉醉不能自已。直到聲音完全不見,他才意猶未盡的回過頭,卻看到他們個個呆呆地看著自己,便笑著說到:“我隻是對汽車比較感興趣,平時喜歡看一些汽車雜誌。”“厲害!”他們豎起大拇指。李無崖燦爛的笑,然後說到:“那台車的車燈好像破了,換一個估計要好幾萬。”趙平聽了登時愣在那裏,臉色頓時白了許多。“其實也沒那麼貴了,像這種豪車都有保險,基本上不用花錢。”李無崖接著說到。楊子江看了一下呆在那裏的趙平,又看了下他破掉的行李箱,然後恍然大悟的對著趙平說:“柱子,原來是你弄破的啊!”這句話就像錘子一樣,重重的敲了趙平腦袋一下,他艱難的點了點頭。“是她撞我,又不是我撞她,怎麼可能讓我賠嗎?再說,開得起這種車的人,怎麼會在乎這點錢嗎?”趙平暗想,可這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他終究還是底氣不足。“今天借她的錢得趕緊還她。”於是當天就找到ATM機取錢,準備第二天就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