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兒已經等了我太久,我不能再讓她等下去了。“傅東霈看了簡渝一眼,臉上沒有絲毫動容,“孩子你可以生下來,語兒這樣……沒辦法生小孩,我和你的孩子出生後可以讓她來帶,我相信她會把我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他冷靜得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明明是同意留下孩子,卻讓簡渝比之前更加心寒。
他讓她生下孩子,是為了彌補他和蘇語兒不能生孩子的遺憾?可那樣的話,她簡渝算什麼?生子的工具嗎?
她呆愣的模樣如同靈魂出竅,臉色僅剩的血色盡數褪去,留下一片瑩白。
傅東霈自認為他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也讓她心甘情願地給蘇語兒讓位。
他知道她需要考慮,於是抿唇說了句“等語兒好得差不多了,我也會和你離婚,你沒有選擇。所以簡渝,你的時間不多,考慮清楚吧。“
“好。“
單字的發音抖得像從空中落下的雪花,簡渝看著傅東霈的眼神空洞無比,是一片灰茫茫的色彩。她說:“我答應你,隻要你讓我生下他。“
簡渝的同意使得傅東霈吊著的心落下,平穩後一陣輕微的澀意襲上他的心髒,他的手掌輕握成拳狀,“醫生說你的身體不太好,如果你還想安穩地把孩子生下來,你最好照看好自己。“
簡渝眨了眨沒有情緒的眼睛,木然地點頭。
兩人達成協議後已經無話可說,傅東霈端過桌上的一杯溫水,遞到簡渝麵前。
他的眼裏翻湧著晦澀的暗潮,動作中帶著難得的溫柔與關切。
若換作是從前的簡渝,她一定會為他的這點點關心而高興得忘乎所以。然而,剛經曆了這世上最痛苦抉擇的簡渝,連看一眼男人的心都沒了。
她最愛的男人,用兩人的孩子,跟她換取他未來的自由。
孩子,她得不到。
愛人,她也會失去。
如果她願意打掉孩子,和傅東霈離婚後,她或許還會迎來更明媚的那天。
但是,簡渝不敢想。
不敢想象這個孩子在她身下化成一攤血水的樣子,即使此時她完全感受不到肚子裏已經有了一條小生命。
成人之間的愛恨情仇,與孩子無關。
孩子何其無辜,她不能殺了他。
簡渝一直在出神,沒有接過傅東霈手裏的水杯,她漠然地驅趕著他:“你走吧。“
她不想看見他。
傅東霈捏著水杯的五指收緊,默默地把杯子放回桌子上,他道:“既然你同意,往後的日子你也不用來醫院了,等孩子生下來以後……你可以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不會再逼著她向蘇語兒贖罪,也不會再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
生下孩子,順利離婚,然後兩人此生各不相幹。
這是傅東霈認為的三個人最好的結局。
他淡淡地起身,收回自己停在簡渝身上的視線,離開了這間壓抑的病房。
病床上的簡渝在他走了之後,終於有了動作,她將白得刺眼的被子拉過頭頂,整個人蜷縮在病床的一個角落裏。
沒一會兒,不大的病房中響起了低低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