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視線，如同熱鐵烙在她的身上。
賀雲崢把身段放得太低，聲情並茂的模樣，是程雨瑤沒見過的。
她終究不是那麼狠心決絕的人。
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沒有再說出拒絕的話。
賀雲崢拍了拍床，勾著唇角對她說：“上來，今晚睡這。”
“你睡吧，我一會去陪護房睡。”
賀雲崢住的是VIP高級病房，廚房客廳陪護房一應俱全。
不需要跟賀雲崢將就睡一張床。
她也不想。
“我不碰你。”賀雲崢啞著聲，“瑤瑤，就當可憐我這個病人，行嗎？”
賀雲崢正病著，聲音沙啞，臉色泛紅。
多年的情分不是假，恨過憤怒過，也都已經是曾經。
程雨瑤並不想要讓自己活在怨恨中。
看著他這個模樣，心裏還是跟著動容了。
半個小時後，程雨瑤還是躺在了他的身側，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低垂著眼眸：“雲崢，你真的會跟我離婚嗎？”
“今晚能不能不說這個？”
程雨瑤輕咬了下粉唇。
賀雲崢湊近她，長臂一伸要將她擁進懷裏。
程雨瑤想躲，賀雲崢已經快了一步，把她納進懷裏：“就抱著，什麼都不做。”
如果他要強行上程雨瑤，他有很多的機會，也是輕而易舉。
但賀雲崢一直都沒有這麼做。
她不願意他不會想強迫她。
之前是，今晚自然也不會。
程雨瑤緊繃著身體。
賀雲崢吻了吻她的眼睛：“瑤瑤，別這麼怕我。”
微微弓著腰，緊繃著軀體，更好的貼近她。
男人的身上很燙，開著空調，也悶熱的程雨瑤臉色漲紅。
兩人誰也不說話，氣氛卻並不尷尬。
賀雲崢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程雨瑤想躲男人不讓。
緊緊地扣著不盈一握的纖纖細腰：“作為離婚前最後的一晚，不要對我這麼冷漠好嗎？”男人的聲音沙啞，格外的讓人動容。
愣是讓程雨瑤覺得她就是個玩弄純情少男的負心漢。
程雨瑤沉默了。
賀雲崢動了動唇，緩緩說道：“你走後的半年，念念開口說話了。她第一句喊的是媽媽，過了一個月，才學會喊爸爸。那時，她不知道你走了，經常睡著睡著就跑出來找你。三歲半的時候，念念沒再問起你了，也不愛說話，晚上醒了，總會跑到一樓客廳裏。我以為她是在等我，但她等的其實是你。她睡著的時候，經常會喊媽媽。你留給她的項鏈，她半年前摘下的，放在她的小兔子的兜兜裏，到哪裏她都要抱著，不肯撒手。”
賀雲崢握著程雨瑤的手放到自己的唇邊，深眸凝著她已經紅了的眼睛：“瑤瑤，你可知四年前我醒來你不見了，我心有多痛？你就這樣狠心折磨我，丟下我們父女倆，一聲不吭就走，讓我怎麼都找不到你。一回來，除了離婚什麼都不願與我說，防我跟防賊似得，連念念都不肯親近。”
“我是做錯了，傷害了你，你要怎麼對我，我都認。但就不能再原諒我這一次？你就這樣給我判了死刑。”
他仗著程雨瑤的寬容，總以為程雨瑤不會離開他，一次次的狂妄自大，忽略她，忽略感情婚姻的本質。
“雲崢。”程雨瑤心中發澀。
賀雲崢輕撫著她的臉，上麵的淚痕滲透著他的掌心。
很涼，很冷。
“長痛不如短痛，你還年輕，會遇到比我更合適你的。”
果決的話，格外的殘忍。
賀雲崢心髒一陣抽搐，疼得他眉頭緊皺。
程雨瑤盡量冷靜，不讓自己動容。
距離太近，程雨瑤明顯可以感受到男人略微僵住的身體。
耳畔是賀雲崢的聲音：“誰也不會再比你好，除了你，我誰也不想要。”
“瑤瑤，我心裏有的，愛的都隻有你，你如何狠心讓我愛其他人？你告訴我，除了你，我還愛得了誰？”
還愛得了誰？
程雨瑤給不了他答案。
程雨瑤低下頭，不願意去看賀雲崢。
彼此沉默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賀雲崢將跟她十指緊扣的手抬起放到唇邊，親吻了她的指節，“晚安。”
他適可而止沒有說更多。
但已經夠讓程雨瑤難受。
離婚，她不會改變主意。
無論他說什麼都好。
程雨瑤已經很久沒再跟賀雲崢一起睡了。
陌生，不自在。
她以為她今晚睡不著的，但靠在他的懷裏，被他的氣息包圍著，竟是莫名的感到安心，很快便陷入了睡眠。
卻沒有注意到，身側的男人從始至終都在盯著她看，眼睛一眨不眨地，生怕一個不注意，她就會從他眼前消失一般。
賀雲崢弓著腰，下頜抵在她的腦袋，不敢抱她太緊，怕弄醒她。
望著小太太熟睡的眉眼，他唇角彎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如同偷腥成功的貓。
但眼底深處，卻是散不去的複雜。
輕輕在程雨瑤額頭親了下，心中想的是。
就算離婚，我也還會把你追回來的。
——
夜晚的馬路車輛稀少。
一輛帕加尼跑車上，後座正坐著兩個長相近乎一樣的小正太。
穿著藍色體恤的小孩盯著駕駛座的後腦勺道：“你剛說他病了，媽咪是去照顧他。那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擔心他的死活？蕭叔叔，那壞東西該不會是在裝病吧？”
他滿是狐疑不信任。
半個多小時前，眼前這個怪蜀黍突然間出現在他們家門口，說是媽咪讓來接他們的。
防範意識強悍的雙胞胎，自然不會輕易聽信蕭天麟的話，就給他開門跟他走。
無奈之下，蕭天麟就給賀雲崢打了電話。
雙胞胎這才卸下警惕，上了蕭天麟的車。
隻是，雙胞胎看著悠閑自在的蕭天麟，越想越不對勁。
“壞東西？”捕捉到重點，蕭天麟一下子就樂了，“你們就這麼喊他的？沒被他給氣死？”
“誰理他呢。”皓皓撇了撇嘴。
銘銘不說話。
板著的小臉，跟賀雲崢更像了，神態都幾乎一樣，活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言歸正傳，蕭天麟還是要替賀雲崢解釋一番的：“他還真沒裝病，就跟你們說的一樣，他那樣的人，哪有那麼容易死？”
“蕭叔叔，我媽咪為什麼會跟他分開？他是不是背著我們媽咪找女人了？”
背著程雨瑤找女人？
要江璐菲算的話，那還真是。
不過兩人倒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是單方麵純潔的男女關係。
蕭天麟輕歎：“為什麼分開啊……”
他故作沉思了一會，才說：“這幹嘛，倒確實是你們爸爸的原因，不過並沒有背著你們媽咪找女人。隻是，一些大人的事，告訴你們你們也聽不懂。”
雙胞胎聞言一並冷笑，盯的蕭天麟莫名的感到心虛。
“你們倆，就不想要爸爸嗎？”蕭天麟看了他們一眼，這會路上沒什麼車，蕭天麟還是減速了。
才繼續說：“你看你們爸爸，雖然作了點，但好歹有錢有顏是不是？身價萬貫，富可敵國。將來他要有個什麼不測，那他這些遺產，不都是你們的了嗎？你們都不要他，以後這些都可是別的野女人野孩子了的，甘心嗎？就看其他人，花原本屬於你們的錢，睡你們的爸爸，還要欺負你們姐姐。到時候，念念得多可憐啊。沒有媽媽，也要沒有爸爸，就跟灰姑娘一樣，天天被人欺負。”
一連串的話落下，雙胞胎頓時睜圓了眼睛。
O著的小嘴，顯然是被嚇到了。
蕭天麟勾著唇角，繼續循循善誘：“要是你們媽媽跟他複合了，這就不一樣了。”
“你別胡說！”皓皓氣的漲紅了臉，頓時就不幹了。
氣憤填膺道：“他要敢這樣，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我才不會讓其他人欺負念念！”
“你們不讓？”蕭天麟挑起一眉，審視般打量了皓皓一眼：“就你這小身板。”
“我現在還小，等我長大了，一定比你高的。”皓皓冷哼，不屑他。
他還不到四歲，已經有一米了。
等他長大，一定比壞蛋爹地高的。
而且，他長大了賀雲崢肯定老了。
心裏的小算盤打的劈裏啪啦的響。
但念念會等他們長大嗎？
“銘銘、皓皓，我其實是站在你們這邊的。”蕭天麟放軟了聲音：“你們想啊，你媽咪被欺負了這麼長時間，你們就不想給她報仇嗎？你們冷著他，這算哪門子的報仇啊？按我說，你們就該住進來，吃他的，喝他的，氣死了他，還可以繼承遺產，奴役他。”
“蕭叔叔，我們是小，但不是傻。”銘銘賞了他一個白眼，不帶絲毫猶豫的拆穿蕭天麟的激將法。
蕭天麟也不介意，笑了笑。
車在別墅前停下，蕭天麟讓兩個小的下車，牽著他們進去。
三層的別墅，三百平方不算多大，但氣勢巍峨。
雙胞胎眨了眨眼，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房子。
不過，倒是沒有羨慕。
從容不迫的，像是兩個貴公子。
但也確實是個貴公子。
短暫的相處，蕭天麟也察覺到了，程雨瑤把雙胞胎教養的很好。
年紀小，但聰明又禮貌。
也難為她一個女人了。
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
但別墅的燈還亮著。
剛進去，門口就站著好幾個女傭排成兩排。
“歡迎兩位小少爺回家。”
“……”
雙胞胎挺直著腰杆，不說話。
李姐走了過來，“兩位就是少爺了吧？少爺們好，我是李姐，你們叫我李姨就好。”
李姐笑容可掬的跟雙胞胎打招呼，頗有些百感交集。
“你好。”雙胞胎異口同聲。
穿著簡單，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如同精致的瓷娃娃。
看的李姐的心都軟化了。
之前她就聽賀雲崢說過，程雨瑤回來了，還有兩位小少爺。
彼時看到，李姐心情更是激動了幾分。
“李姐。”蕭天麟喚了她一聲，李姐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笑了笑，說道：“宵夜準備好了，兩位小少爺過去吃點吧？”
“李姐特意為你們做的，別辜負了李姐一番好意，好吧？”蕭天麟朝他們擠眉弄眼：“給個麵子。”
“那行吧。”
牽著兩個小家夥到了餐廳坐下，想到了什麼，皓皓問道：“念念呢？她睡了嗎？”
他們肯過來，多少是因為念念的緣故。
幾天沒見，他們可想姐姐了。
“念念小姐已經睡下了。”李姐如實說。
小家夥眼瞳暗了暗，頗為失落。
李姐忙說：“小少爺明天就可以跟念念小姐玩的。”
皓皓這才點頭。
蕭天麟的任務完成了，對兩小的說：“叔叔明天再來看你們，有什麼事的話，讓李姐給我打電話就行。”
雙胞胎沒說什麼，隻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