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是布帛撕裂的聲音。
一條血紅的引子如同蛇一般印在了莫憶蒼的手臂之上,猙獰著,有血漬穿透皮膚,凝結成血滴,順著她潔白纖細的手臂蜿蜒。莫憶蒼明明是眼睜睜地看著泛青的手握著的那支朱釵是直奔心髒處的。
那一刻,她原本以為,自己一直對死亡都是無所畏懼的,可是當死亡突然地降臨時,她下意識的後縮,下意識的躲避,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懼油然而生,這才明了,無論自己顯得多麼的無畏,實際上自己仍然還是害怕死去的。
可是,錦歌的速度卻又讓她來不及躲閃,隻是那一霎那,莫憶蒼隻覺得強大一股力量將她望後方帶了過去,那鋥亮尖銳的釵尖就這樣劃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
莫憶蒼張大了嘴,不敢相信看著,一直對她那麼好的錦歌姑娘,竟然……要殺她,那一刺,那麼狠,那麼準,沒有一絲遲疑地就刺了過來。
如木頭一樣倒在了溫澤軒的懷裏,手臂上的疼痛漸漸加重,凝成血珠的血,猩紅通透,莫錦歌依舊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莫憶蒼,滿臉盡是不甘。
單影影因失去重心而摔倒在地上,見著女兒受傷的手臂,不由得撲向了莫錦歌,接近絕望地搖晃著她的雙肩,質問道,“錦歌姑娘!我家憶蒼得罪你哪般?你要置她死地啊!!!我隻有這麼一個女兒!錦歌姑娘!!!”
莫錦歌嘴角牽動,竟然癡癡地笑了起來,可是眼淚卻仍然在紅腫的臉上肆意流淌,她掙開單影影的雙手,晃晃悠悠站了起來,一步一頓,在眾人恐懼的眼裏,顫顫巍巍地走出了莫家,口中瘋癲地自語,“莫憶蒼,你有疼你的娘親,我沒有,你有愛你的澤軒,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好好好,你就仗勢著,你就裝著可憐兮兮,你就裝著吧,你搶走了我的所有,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莫錦歌就這樣走出了莫家,走出了胭脂巷,久久回響在心裏的,是不盡的怨恨,與詛咒。
莫憶蒼瑟瑟發抖,不僅僅是因為害怕,她推開支撐著自己的溫澤軒,環顧四周,眾人因剛才的鬧劇而麵麵相覷著,進退兩難不知道該不該留下,那大紅的綢花刺痛著眼睛,那錦盒禮餅,那綾羅綢緞……
溫澤軒害怕弄疼莫憶蒼,便放開了她,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這,澤軒公子,這提親……”站在一旁的媒婆有些結巴地張口,詢問著溫澤軒,可身經百戰的她卻也不由得尷尬,欲言又止,不知如何繼續。
還未等溫澤軒說話,莫憶蒼一轉頭看向媒婆,問了出口,“什麼提親?”
本來就已經茫然不知所措,正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問清楚的時候,提親兩個字刺痛了她的神經。難道是澤軒師傅來提親的?那錦歌姑娘……莫憶蒼不敢再往下想,難怪錦歌姑娘要殺了自己。
麵對莫憶蒼的問話,本是安靜的莫家,突然一下靜得鴉雀無聲,所有人似乎連呼吸都沒了聲音,無一人敢上前答話,生怕又是一個不小心,觸碰到了火線。
“什麼提親?”莫憶蒼的思路漸漸地開始清晰,她跪在地上,扶起倒在地上的母親,滿心期待地詢問。母親,總會跟自己說的吧。
單影影眼裏閃過一絲遲疑,轉移了話題,“蒼蒼,你看,手都流血了,趕緊止止血,娘親心疼……”她輕輕地握起莫憶蒼流血的手臂,示意著站在周邊幾乎都快變成了石頭的眾人。
“快快,給憶蒼看看……”
“哎呀,流了這麼多血,痛不痛啊憶蒼……”
“那姑娘怎麼是不是瘋了啊,招誰惹誰了……”
“嚴不嚴重,要不要叫大夫來看看……”
瞬間,莫家狹小昏暗的屋子裏有嘈雜了起來,眾人圍了上來,不停地關心著受傷的莫憶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