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燁澤可以做得那麼坦然,而我卻不能。
他先動得筷子,然後若無其事地替我夾著碗裏。我低著頭,眼角有點泛酸,他對我這麼好想幹嘛?
“為什麼不吃,不合你胃口?”燁澤眉毛微挑,輕聲地問著。
我快速地搖搖頭,“不,不是。”
“不會又要減肥?”他語氣沉了一下,質問著。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為了減肥,我的確刻意地節食過。
在國外的三年,剛過去的語言適應還有進修的壓力讓我在一個月內瘦了十多斤,後來就一直沒漲過體重。
“我現在不減肥了,怕被風刮走,福城最著名的就是台風了。”我弱弱地說完之後,再次看到燁澤嘴角那絲絲和笑意。
他靜靜地看著我,不語。
我低頭,再燙嘴也得忍著吃掉碗中的美食。
此時,易燁澤的微信聯係聲響了起來,我就像獵豹一般,靈敏的瞬間豎起了耳朵。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下,將目光轉到我這邊,說道:“估計是貝兒用我媽的手機打來的,你別出聲。”
我點頭,乖乖地等著,我怎麼可能那麼突兀地跟貝兒說,我是媽媽。
微信視頻接通中,剛接上,就聽到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了起來,“爸爸,你晚上什麼時候回來,貝兒今天學了一首英文歌,想唱給你聽。”
“快回來了。”燁澤寵溺地看著視頻中的孩子柔聲地說著。
“奶奶說,你又被壞女人纏住了,讓你趕快回來。”貝兒人小鬼大的聲音讓我又驚又喜,我那不爭氣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我好想衝上去,奪過手機,通過屏幕就親吻著我的女兒。
但理智阻止了我,我不能那樣做,會嚇到孩子,燁澤的媽肯定把我說得非常壞,估計貝兒的心裏非常怨恨我這個親媽。
“爸爸在跟一個重要的人吃飯,很快就回來。跟奶奶說,沒有壞女人,爸爸的心中隻有媽媽一個人。”燁澤邊說,眼角的餘光掃過我的臉。
我震驚地看著他,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易燁澤這三年來,對我是念念不忘嗎?
他們父女倆通話結束後,我的小唇在緊張中微微剛動了一下,還沒說話。易燁澤搶先一步說道:“我剛剛截了一張貝兒的照片。”
我瞪大眼睛,欣喜地眨了好幾下,“真的?發給我。”
“等我心情好了,再發。”話落,他將手機屏幕一關,絲毫不給我任何看的權利。我哪裏能忍得了這種誘惑,起身,起到他的旁邊,將手一伸。
“把你的手機給我。”我拉下臉說著。
易燁澤抬頭,看著我,問道:“憑什麼?”
“不憑什麼,憑我會搶。”話一落,我不管不顧地伸去拿他放在桌麵上的手機,我的速度再快,也不及他的距離近。
我手機沒搶到,整個人倒是主動地靠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那久違而熟悉的味道將我整個鼻腔侵占,我的臉瞬間火辣了起來,尷尬地用手撐了一下他的大腿,緩緩地起身,說道:“對不起。”
我以最快的速度站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覺得自己丟人丟到家了。
易燁澤那打趣的目光一直鎖著我,“你在國外還學會了一樣本領。”
我不解地看著他,這個易燁澤估計又要毒舌了。
“野蠻。”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就是三年後,他對我的評價。
很醜,野蠻。
多麼誠懇的評價,我是不是應該慶幸自己變成了他討厭的那種人。
“把貝兒的照片發給我,我真得好想看看她長得像誰,是不是肉嘟嘟的,眼睛大大的,是長發還是短發。”我懇求著,眼神閃著非常可憐的光芒。
搶不過,求應該可以過吧!
“長得像我。”話落,他一本正經地吃著,菜漸漸地都上來了,滿滿一桌,可我卻沒胃口,像掉了魂似地看著他。
長得像他,那貝兒應該有一張什麼樣的臉?我想像不出來。
這一頓飯吃得我心情複雜而難受。易燁澤故意吊我胃口,然後又不讓我知道。他原本想送我回去,可我晚上必須去守夜,跟大嫂換班。
所以易燁澤送我到了市醫院門口,我下了車,仍舊不死心地懇求道:“易燁澤,你要怎麼樣才能讓我見見貝兒,你現在連一張照片都不肯給我,想要怎麼懲罰我,直接說。”
我不敢對他衝,因為我現在沒有任何資格對他不客氣,聽到貝兒那麼甜甜地叫易燁澤爸爸,我好羨慕,什麼時候,貝兒也能那樣叫我媽媽?
“你不是說要討好我,想好怎麼討好了,打我電話。”話落,車窗關上,他的車消失在夜的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