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凰,不要,不要殺他們……”

婼璃雙眉緊蹙,嘴裏喃喃細語,聽不真切,額間布滿了細汗,像是夢見了不好的事情,緊閉的雙眼微微抖動,而後猛然睜開眼。

她還活著?她以為自己早就死去進入地獄了,但眼前喜極而泣的彩衣告訴她,她確實還活著。

夢裏的血腥畫麵突然浮現在眼前,婼璃渾身一顫。

她夢見慕容凰把傾月教的人全都殺了,夢中血流成河、屍骨成堆的恐怖畫麵,讓她不寒而粟。

“婼璃你給朕聽好了!傾月教的人已經被朕全部抓獲,如果你不醒過來,朕就要他們所有人和你一起下地獄!”

慕容凰的話驀地在耳邊響起,婼璃心裏一慌,掙紮著爬起抓住彩衣的衣袖焦急問道,“皇上呢?傾月教怎麼樣了?”

“娘娘!”彩衣含淚抽泣,“您昏迷了三天三夜,皇上昨晚見您一直沒醒,說要殺了傾月教所有人。”

婼璃心中一陣慌亂,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難看,那是她的家人和朋友,她不能用族人的命來替她受罪!

婼璃一把掀開被褥,不顧彩衣的勸阻,邁著虛弱的步伐,踉蹌著往宮外走去。

“娘娘!皇上正在皇城樓巡城!您現在過去肯定會惹皇上生氣的!”

身後彩衣的哭喊漸漸遠去,婼璃吃力的走到皇城樓下,被侍衛攔住。

“娘娘,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皇城樓,否則殺無赦!”

“讓開!”婼璃奮力推開侍衛,但虛弱的她走路都費勁,手上的力道聊勝於無,這一推她反而更加頭暈,身體搖搖欲墜。

“讓她上來!”聽到聲響的慕容凰出現在城樓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脆弱不堪的婼璃,神色莫測。

婼璃抬起沉重的腳步,咬緊牙關往樓上爬,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大腿像是墜了鉛塊,每抬起一步都要費十分力氣,才走兩三步,她就氣喘籲籲,冷汗直流。

“廢物!”慕容凰眸色一沉,這該死的毒婦又在施苦肉計!

當年他抬劍刺向她,她卻抬起一雙剪水秋眸,眼神哀傷的看向自己,他心間一頓,劍鋒一偏,最終隻傷了她的手臂。

他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因為那張和婼雪一模一樣的臉,才讓他心軟下不去手。

後來每每折磨她,她都會用這種眼神看向自己,令他心煩意亂。

果然是蛇蠍毒婦,詭計多端!

“皇上!”婼璃淒然開口。

“臣妾求您,放過傾月教眾人,他們是無辜的!”

“他們無辜?”慕容凰反問,俊美的容顏渡上一層寒霜。

“他們若當真無辜,為何當初不製止你殘害雪兒,不製止雪兒跳崖輕生!”

傾月教的所有人都是幫凶!是他們對婼璃欺負婼雪的行為不聞不問,是他們對婼雪的求救視若無睹,雪兒的死,又豈能說是和他們無關!

“皇上!”一聲悲泣響起,

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癡心妄想,企圖得到慕容凰的愛,不顧父親的阻攔入宮為妃。

他對自己誤會至深,如果她的死能喚醒他的理智,放過傾月教眾人,那就用她的命結束這一切吧。

“一人做事一人當,臣妾犯下的錯就讓臣妾來贖罪吧!隻求皇上能放過我傾月教眾人,

臣妾願以死謝罪!”

事到如今,隻要能救回傾月教眾人的命,真相如何又有何重要呢?

心早就麻木,所有的苦痛疊加過後,她已隻剩一副軀殼。

可為何心還是會痛,痛的她無法呼吸……

婼璃緊緊的捂住胸口,一陣鈍痛襲來,臉色頓時一陣發白。

“婼璃!你終於承認了!”慕容凰怒極反笑,直呼她的名字。

三年來,她極力否認,說自己不曾傷害過雪兒,如今她終於肯承認,卻是因為傾月教眾人!

她可曾對雪兒有半分愧疚之心!

慕容凰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語氣卻帶著沁入骨底的寒意。

“好,既然你要贖罪,那就從這城樓跳下去,為雪兒陪葬!”

陪葬嗎……

婼璃從地上強撐爬起,淒然一笑。

“如此,臣妾便如您所願。”

掙紮著爬上城牆圍欄,縹緲的裙擺隨風揚起,風吹起婼璃的長發,一身素白的長裙襯得她眉目如畫,纖塵不染。

她張開雙手,瘦小的身體在風中猶如易碎的瓷娃娃,殘破不堪。

婼璃閉上雙眼,落下一行清淚。

倔強的身影沒有遲疑,縱身一躍,往城牆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