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左右不由分說,架起那嬤嬤就往外拖。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娘娘救我啊,娘娘救我。”她把乞求的眼神看向那妃子,想著自己的主子正得寵呢,若是由她求情,應該可以轉圜。
“陛下……”那妃子也嚇得不輕,忙跪下去。
“若要求情,一並拖下去斬了。”皇帝看都未看她一眼,冷冷地說道。
“陛下……”那妃子腿一軟,跪坐在地上。
“謹妃身為宮中嬪妃,縱容手下惡婢,行為不端,性嬌不淑,從即日起搬往冷宮。”又是冷冷幾句話,即把這個正受寵的妃子,發落到了冷宮去了。
底下哪有什麼求情的,隻肅靜一片,任由那妃子哭天搶地。
看著安容腫得老高的那半邊臉,皇帝倒是輕皺了一下眉頭,對李全說:“去太醫院拿些膏藥擦擦,把那腫消消。”
“是。”李全應聲。
皇帝又說:“沒事,你們都退下去吧!安容你記著,幽竹苑出來的宮人,是斷斷不能受了欺負的。別忘了,你主子以前是怎麼教你的。別叫這樣的事情再有下次了。”
“是。”安容生生受了一巴掌都沒有流淚,現在倒是紅了眼睛,泫然欲泣。
“下去吧!”皇帝再不說什麼,隻淡聲說道。
聽說安容挨了打,青棗把內務府的一並事宜都交代給了他的徒弟,自己從他那寶貝匣子裏拿出一管藥膏,急匆匆地就往安容住的清水小院跑。
見了安容,看著她腫得老高的臉,他心裏就難受。
他們幾時受過別人的氣啊!
“你別擔心,我沒事。”安容看到他難過,反倒安慰他,“陛下倒仿佛是生了氣的,當場把那個打我的嬤嬤給斬了,就是謹妃也發配到冷宮去了。”
“活該,我們豈是能容她欺負的。別的主子都不敢如此對我們,她算什麼,出手沒個輕重的。”
青棗平時是個話極少的人,除了埋頭認真做事,幾乎什麼都不說。獨在安容麵前,他才會這樣說話,急躁地像個孩子。
“唉,我倒沒什麼,不過,陛下怕是有些傷心了。我離開禦書房的時候,陛下對我說,我們幽竹苑出來的人,斷是不能讓人欺負了去的。還說,別忘了我們主子是怎麼教我們的。陛下八成,又想主子了。那麼多年過去了,看著那些個夜晚,陛下一個人到幽竹苑坐在天明的日子,我心裏就難過。”安容說著說著,便流下淚來,青棗也流下淚來。
兩人哭了一陣子,青棗才想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把那藥膏拿出來,挑了一點在指尖,細細地替安容抹在臉上。
“這是阿俏姐姐離開的時候,送給我的。她說我總喜歡鼓搗那些個斧子砍刀什麼的,容易受傷,用這個好得快。自從主子走後,我再也沒有鼓搗那些東西了。沒有人喜歡,鼓搗起來也沒有勁,這藥便一直留著,沒想到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場。”
“想想時間過得真快啊,阿俏離開已經十年了,可是這藥還是那麼管用,現在我的臉,一點兒也不疼了。”
“是啊,十年了,綠竹姐姐也死了十年了。”青棗怔怔地說。
兩人又陷入了一陣沉默,往事一幕幕如雲煙般劃過,能記起來的美好時光,竟都是在幽竹苑度過的。
“姑姑怎麼不想著離開皇宮啊!你看小紅,出去了,嫁一戶普通人家,不是挺好嗎?”
“這皇宮裏雖然孤清寂寞,可我還是舍不得。這裏有陛下,有幽竹苑,還有你。主子離開的時候對我說過,要我好好照顧你。你說,我怎麼可以撇下你自己一個人離開這裏。”
“姑姑。”青棗握著安容的手,動情地說道。
“其實這裏沒有什麼不好的,有什麼不開心不快樂的時候,便到幽竹苑去,去看看那裏的竹子芭蕉,看看那裏的太陽花,再不開心的事情也能夠忘記的。”
“是啊,到那裏去回憶以前的種種,就會覺得,能夠在那裏待過,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