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似乎更適合敞開心扉的長談。
蘇心棠打開了話匣子,在心裏積攢了將近十年的苦澀,她不能跟舅舅們說,也不敢跟江雲城說,所有的委屈的悶在自己的肚子裏,打落牙齒活血吞。
或許她應該慶幸自己並不知道Mask的身份,才可以坦然的將心底的話全都告訴他。
“裴心婷雖然考上了,但是也是吊車尾,沒有獎學金的,光是學費和生活費第一年就要二十多萬,舅舅為此把自己攢著做手術的錢全都拿了出來,可還是不夠。快開學了,眼看著就要交學費,我沒辦法,兼職了四份工作,幾乎是馬不停蹄。”
“其中有一份工作報酬給的很高,是殯儀館的,給死者整理儀容和化妝。沒有人願意去,隻有我。”
“殯儀館的晚上隻有我一個人,其他人都走了,連老員工都不願待在那裏。我怕的不得了,可是幫一個死者整理好遺容,我就有兩千塊錢可以拿,我就一邊工作,一邊念阿彌陀佛,咬著牙堅持.......”
Mask聽得心裏一酸,那時候她也隻是個17歲的女孩子,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才能一個人在殯儀館的停屍房跟死者的遺體獨處整整一晚?
就隻為了兩千塊錢。
萬惡的錢。
蘇心棠吸了吸鼻子,笑開:“不過也是因禍得福,好多死者的家屬看到死者的遺容整潔安詳,都特地來感謝我,還有其中一個就是化妝師,她知道我需要錢,就帶著我進入了化妝行業,Mask,這個世界終究是好人有好報的,對不對?”
“對,你說的很對,”Mask的聲音溫柔:“心棠,你是個好女孩,上天一定會優待你。”
蘇心棠自嘲的說:“那還真的是優待啊,丈夫愛上了自己的妹妹,這麼幸運我也是無話可說。”
Mask把她往懷裏帶了帶:“事情都是在慢慢變好的,如果覺得還不夠好,那隻是因為還沒有到最後。”
“所以,上天讓我遇到了你?”蘇心棠抬起臉,看著他麵具後清澈而複雜的眼神。
Mask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對,上天讓你遇到了我,從前它欠你的,都有我來補償給你。”
“Mask.......”
“嗯。”
“會不會有一天,你也會離開我?”
“不會,隻要你不走,我就一直在。”
“可是如果萬一.......”蘇心棠歎了口氣:“算了,不問了。”
Mask輕笑:“萬一什麼?為什麼不問了?”
“如果明知道你的答案不是我要的那個,那我寧願不問出口。”
“你怎麼知道我的答案一定不是你要的?”
蘇心棠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Mask,我跟你說實話,我這一生其實已經沒什麼好輸的了,所以如果上天再讓你離開,我也不覺得我意外。”
Mask將她抱起來:“你其實不用這麼悲觀。”
“我不是悲觀,我是怕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