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響起了呐喊聲,昕涼震驚般的回過頭,將我護在身後,“少主快走,這裏有我。”
昕涼定是自作了主張,爹爹讓他來尋琉璃盞,他卻跑去找我了,不然,他怎會從神皇廟的方向折回來,心中被狠狠一扯,這個世上或許是再沒有這麼替我想的人了。
即使是爹爹!
當真好想問一句,他偷偷換了爹爹的信是不是為了保全我,怕我遇到危險。
隻是,那聲音愈發的大,我從懷裏拿出琉璃盞塞給昕涼,“帶著琉璃盞快走,這裏我來處理。”
他眼神忽的一亂,手裏托著一展碧幽幽的燈不知所措,直到我推他,他才回過神來,一本正經:“要走一起走。”
我無聲失笑,定定的看著他,反問:“你上萬年的修為,寡不敵眾這個道理你可懂?”
他愣了愣,將琉璃盞藏在懷中,依舊不肯離去,“即使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我仰起頭看他,自信道:“我是準神妃,神族不敢把我怎麼樣的,你拿著琉璃盞快些離開,他們絕不會查出一絲異樣。”
昕涼終是走了,步履如飛,我知道他素來護我,定是想過把琉璃盞給了爹爹,然後折回身來救我。
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這一次,我注定逃不脫。
神魔大戰沒持續多久,魔族竟已迅雷之勢撤退了,其中的緣由我大抵是猜到了半分。
魔族入侵,天界也蒙受了不少損失,天帝下令讓司命上神拿出琉璃盞修複神族元氣,那時,我著實大驚了一把,低埋著頭站在火羽身邊一聲不吭。
話說之前,魔族竟這般輕鬆闖入了天界,天帝不得不開始懷疑起妖族,但無奈仙妖自那場大戰起便用了一段姻緣來約束著對方,他又沒有確切的證據抓到妖族的把柄,便想盡了法子來審訊我。當時火羽為了護我已和天帝產生了小小的摩擦,若是這時拒絕拿出琉璃盞,即使他身為上神,眾神也會對他嗤之以鼻。
火羽默了默,卻欣然的應下了。
那一刻,我抖得厲害。
琉璃盞失竊,火羽守護不利,天帝大怒,欲將火羽困在誅仙台受九九八十一顆消魂釘之苦。
我頗是驚駭,渾身像是被涼水從頭潑到腳,禁不住顫抖,想不到自己的私欲竟害了火羽成這般罪人。
淩霄寶殿之上,天帝下達了神令,所有人都趨之若鶩,頻頻詆毀火羽,所謂牆倒眾人推大抵就是這個理。
然而,就在火羽被判刑的時候所有人大抵都沒想過有一隻小小的妖會這麼不顧一切的站出來,信誓旦旦指著天帝說,你錯了!
淩霄寶殿喧嘩陣陣,就連薄青都從殿外匆匆的跑了進來,晃著我身子,怒道:“小草,你腦子進水了。”他不安的看著我,眼神愈發膽懼。
獨獨隻有一人靜靜的看著我,他的瞳猶如星辰般耀眼,然而眉間那股化不開的陰鬱卻令我無法直視。他是高高在上的上神,也是從我第一次闖禍時便一直護著我、包容我的未婚夫。
我別無所求,渾身卻冷得透徹,卻依然倔強的笑道:“琉璃盞是我盜走的。”大殿之上,我義正言辭,顧不得其他,隻想替火羽,我的夫君洗脫罪名。
又是一陣嘈雜喧嘩,耳畔卻響起薄青那撕裂的嗓音,“小草,你瘋了,跟我出去。”
他的手被我甩開,我轉頭看著火羽,他緊蹙著眉眼,眼中是那化不開的傷,他斷然道:“蓀兒,即使我們有婚約,你也不用替我頂罪。”他憂心的看著我,眼神變幻莫測。
那一刻,耳畔卻低低飄來一句,“蓀兒,我是你夫,自是要保護你。”眾目睽睽之下他竟對我使了腹語。
我無聲失笑,直到眼中盈出了淚,原來他是知道的,從一開始就知道琉璃盞是我盜走的,卻替我背負著罪名,即使到了這一刻他也不顧一切的護著我。
而我,怎能躲在他的背後苟延殘喘。
“天帝,是我盜走了琉璃盞,那日,我趁著神魔大戰將琉璃盞偷偷運走了。”
我不知是怎樣被那些所謂正義的神仙捆綁在了誅仙台,我隻記得在我被拉走時,天帝那發怒的眸子明顯鬆懈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