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裏,仿似有數萬根針一下下刺進我髓裏,這邊是生不如死的感覺,莫非就是九九八十一根銷魂釘在我身體裏留下的痛楚麼,頭頂忽然感覺一陣灼熱的溫度,有神仙在叫囂著,用天火燒死我。
我卻低低的笑著,眼中流出了淚,他們從不知剛剛那一刻,他們可能就那樣毫無征兆的死去。
幾千年了,活了這麼久,也夠了,隻是我卻還是有好多的事放不下,不知道爹爹的傷可曾好了沒,不知道薄青是不是可以被救出去,不知道師父心中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的難受,還有真煌和胭脂,他們究竟會怎樣。
可是這一切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多麼的空茫,我逃不出去的,沒有誰可以在這樣的刑罰中挺過來,就算是神。
像是身體裏的每一個器官都開始萎縮,周遭的一切我都聽得不確切,唯獨隻有一襲金亮的衣裳在刺疼我的雙眼。
是師父呐!
我強忍的擠出一個笑,看著他愈發淡涼的眉間,“淨魔上神,謝謝你。”
我說的很輕,畢竟沒有那麼多的力氣了,可我知道師父聽得見,所以,我要謝謝他,謝謝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謝謝這麼多年一次次的包容我,盡管這一次我再也得不到他的包容,但我仍然感激著,能在這個冰冷的天宮遇見這麼好的師父。
死也無憾了。
“蓀兒。”這是我被捆神索捆著他第一次這樣叫我,這樣溫柔的和我說話,那一刻,我竟感動得滾出淚來,滾燙滾燙的。
“這麼……也好……”
師父的話斷斷續續,我卻也聽出了一些東西,輕輕笑著,當我抬起頭來的時候,卻被師父眼中的淚光震得喉頭緊緊的。
在我心中,師父是個堅強的上神,從不輕易為任何事感傷,可是我卻看見了師父眼中的淚,折射出明亮的天光來,他叫我的名字,然後那淚便落了出來。
我努力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麼,指尖曾觸過的溫暖,現在卻成了黃粱一夢,滿是滄桑。
我最終還是沒有觸到師父的手,他就這樣站在我麵前,臉頰上留著兩抹淚痕。
“上神……可是我……還是想要喚你一聲……”師父呐!
為我在神皇廟呆過的日子,為我在天界存在過的記憶,還是想要喚你一聲師父呐!
淚,無邊無境的滑下來,竟在空中被什麼點燃了,一滴滴燃著火的淚掉落在那冰涼的地麵,竟發出嘶嘶的響聲。
“蓀兒!”師父的聲音很大,帶著微微的嘶啞,他狠狠將我抱在懷中,就如曾經爹爹抱我的樣子,這是師父第一次這麼用力的將我抱緊,我怔得瞬間無法動彈。
他說:“你是我徒兒,唯一的徒兒,我不能讓你死!”
耳中回響著師父近乎瘋狂的話,一滴滾燙的淚珠來不及落下便瞬間蒸發了。
“徒兒,為師一定要救你。”
眾神都萬般吃驚的看著師父瘋狂的舉措,誰都沒有上前阻止。
師父,你不是說過即使是死,也不要暴露你的身份麼,可是為什麼,你卻自己暴露了自己。
天火越發的大,將師父和我困在火中,我的意識緩緩的喪失,唯一記得最清晰的是,師父緊緊的將我護在中間,我渾身的血跡染紅了他金色的袍子。
“蓀兒,這麼做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愈發的淡,我隻知道,無論師父是為了什麼,至少在他心底,他是在乎的。
醒來時,我再沒看見師父,芊舒說,師父為了救我傷了元氣,所以在療傷,望著屋外那明亮的天光,所有的一切依然沒有改變,這些都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芊舒說我昏迷了兩百年,而我與火羽的婚事就定在一年後。
聽著有些吃驚,婚期竟然提前了,我問芊舒我昏迷了這兩百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麼,芊舒閉口不說,隨意賒了個理由出了神皇廟。
那一刻,手心有什麼東西割著我生疼,我低頭,手心之中竟有一絲血絲,在那血絲處,一柄小小的劍露出那鋒利的刃來。
我惶然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