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護著我,邊道:“那花叫做酴釄,是開在死亡盡頭的花,比那曼珠沙華還要危險。”
好熟悉的名字,我又問:“薄青,從前,我是不是見過那種叫做曼珠沙華的花?”
他的手在我的腰際一抖,他說不出話,許久才低聲道:“曼珠和沙華一個是花妖,一個是葉妖,他們生生世世都在尋找著彼此,可是他們犯了錯,注定永生不可能相見,所以他們便在黃泉路上等待著彼此,一年複一年,這樣的等待就像是沒有盡頭……”
“小心!”
我聽得入神,卻不知腳下的暗花上長著刺,他的手緊了緊,尖尖的刺在花海裏招展。
“小草,這些刺碰不得。”
我問:“若是碰了呢?”
薄青說刺上有毒,會死,而且會死得很慘。
暗紅的花叢到處延伸著,竟是一眼望不到盡頭,這一路上我都是被薄青保護著的,直到穿過了花海,我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薄青渾身都被那尖刺所傷,素袍上到處都是暗紅的血點。
我大驚失色,問他是不是中了毒?
薄青看著我不吭聲,直到我眼中險險盈出淚來,他看得一怔,笑得頑劣,幾乎彎下了腰,他道:“笨小草,你真好騙。”
我大抵是上了他當,這一路上他常常騙我,可我此刻竟有些心安。
薄青說,前麵就是魔界的門,進去了或許再也出不來了。
他眼底重得厲害。
我站著不動,遠處忽然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稍許,便看見許多人帶著兵器往這邊趕來了。
那些人在兩旁排開,盔甲將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實,隻留出那幽紫色的瞳,我大驚,和傾城的瞳色好像。
“小草,別動。”
薄青的話裏滿是凝重,我點點頭,嚇得往他身後躲。
迎麵而來的是一個女子,一身紅衣比那紅花還要妖豔,她喊他:“薄青!”聲色微微一訝,“竟然是你!”
風吹過她的鬢發,露出一抹額頭,如山頂的暮雪,反射出明暗的天光,她的眉微微蹙起,眸中透出一股薄涼的氣息。
“胭脂,我是來跟你要一個人。”
她問:“是誰?”
“修羅族太子傾城。”
我大震,手不自禁的在薄青手心一抖,我想要問他什麼是修羅族,薄青卻下意識的將我的手拽得更緊。
“哈哈!”
風中是胭脂幾乎瘋狂的笑聲,她的眼神透過薄青,冷冷的落在我身上,透著陰狠的味道,她怒道:“薄青,你竟然為了她跟我要一個宿敵,莫非,她真的對你那般重要,重要得什麼都可以不顧麼?”
我驚得呆滯,拉著薄青的手繞到他身前,問:“薄青,你和傾城是敵人麼?”
他不看我,卻對著胭脂大喝:“你住口,我不是來和你做口舌之爭的,要麼你放了他,要麼我闖進魔宮,帶走他。”
“哼!”胭脂冷哼,“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樣狂妄。”頓了頓,胭脂的眼中忽然露出一抹笑意,“若是你應我一件事,我便放了他。”
胭脂緩緩走來,每走一步都像是敲在我心上,不知為何,那一刻,我竟生生覺得悲哀。
她說:“你若願娶我,我便放了他。”
胭脂的話如那帶著刺的花,雖美卻易傷人。
然後,我看見了一幅畫,以刀劍為筆,以血液為墨,衝刺著濃濃的腥味。
“小草!”
這是我昏迷前,唯一聽得最清晰的兩個字。